就使引力波廣播系統處於不可恢復的失效狀態;事態是否超過危險閾值,由他自己來判斷。
從這個意義上看,亨特其實是一名“反執劍人”。
但亨特並不完全相信手錶上那個按鈕和控制單元艙中那枚他從未見過的燒熔彈的可靠性,他認為最理想的狀態是日夜守護在控制單元艙外,只是這樣做會引起懷疑,而身份隱蔽是自己最大的優勢。不過他還是想盡量離控制單元艙近一些,就常常去同樣位於艦尾的宇宙學觀測站,這樣做不會引起別人的懷疑。在全艦甦醒的狀態下,亨特的炊事工作已有人去做,他很清閒,同時因為關一帆博士是艦上唯一不受軍紀約束的軍外學者,老亨特去那裡找他喝酒聊天是很正常的事。關一帆則在享用亨特利用特權搞來的美酒的同時,向他大談宇宙的“三與三十萬綜合徵”。很快,亨特大部分時間都待在艦尾觀測站中,與引力波發射系統控制單元艙之間只相距二十多米的廊道。
剛才,亨特又來到觀測站,在來路上遇到關一帆和那個心理學家前往艦首,於是他決定直接到控制單元艙去看看。就在距那裡不到十米時,水滴攻擊的警報出現了。由於他的級別所限,在面前出現的資訊視窗只顯示了很粗略的內容,但他知道,水滴此時距飛船比編隊航行時遠許多,可能還有十幾秒的時間。在這最後的短暫時間裡,老亨特感到的只有解脫和欣慰,不管以後的世界會怎樣,他終於完成了使命,等待他的不是死亡,是自己的勝利。
正因為如此,當半分鐘後警報解除時,亨特反而成了全艦唯一一個陷入極度恐懼的人。對於他的使命而言,水滴攻擊是一個解脫,但警報的解除則隱含著巨大的危險,因為這意味著在已經出現的莫測局勢中,引力波發射系統將保持完好。毫不猶豫地,他按動了手錶上的銷燬按鈕。
一片寂靜,雖然控制單元艙密封很嚴,但應該能感覺到內部燒熔彈爆炸的震動,手錶的小螢幕上顯示:銷燬操作無法完成,銷燬模組已被拆除。
亨特甚至沒感到意外,他早就憑直覺預感到最壞的情況已經出現,剛才那隻差十幾秒的幸運終於還是沒有降臨。
兩個水滴都沒有擊中目標,它們分別近距離擦過“萬有引力”號和“藍色空間”號,與兩飛船最近時僅相距幾十米。
警報解除三分鐘後,“萬有引力”號的艦長約瑟夫·莫沃維奇才來得及和高層指揮官們聚集到作戰中心。中心顯示著巨大的模擬態勢圖,漆黑的太空背景上隱去了所有的星星,只標示出兩艦的相對位置和水滴的攻擊路線。那兩條長三十萬千米的白線看上去都是直線,但資料顯示兩條長線其實都是拋物曲線,只是曲率太小看不出來。兩個水滴開始加速後不久,它們的航向就在不斷地改變,這種改變十分微小,但累積起來最終造成了它們對各自攻擊目標的幾十米誤差。指揮官們都認識到,這根本不是水滴的航線。他們中的許多人都參加過末日戰役,水滴在超高速運動中凌厲的銳角轉向至今想起仍令他們膽戰心驚;而現在這條航線,看上去像是有一個與航線垂直的外力連續地作用於水滴,把它從攻擊航線上推開。
“可見光錄影。”艦長說。
群星和銀河出現了,這是真實的太空影像,在一角有一個時間數字飛快跳動。所有人都在重溫幾分鐘前的恐怖,那時能做的只有等待死亡,機動躲避飛行和攔截射擊都沒有任何意義。很快時間數字停止了,這時水滴已經擦過了飛船,但由於速度太快,肉眼不可見。
接著放高速攝影,十幾秒鐘的過程全放完需要很長時間,只選擇最後一段,大家看到了從攝影鏡頭前方掠過的水滴,在群星背景前像一顆黯淡的流星一閃而過。然後影像重放,當水滴運動至畫面正中時定格,然後逐級放大,直至水滴佔據了大半個畫面。半個世紀的編隊航行令他們對水滴十分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