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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懾紀元62年11月28日16:00至16:17,威懾控制中心】

在太陽系。但是由於水滴體積極小速度極快,具有超強的機動能力,且對電磁雷達隱形,對它們的搜尋和跟蹤極其困難。地球採用播撒油膜物質和其他最先進的太空監測手段,有效的監視半徑也只能達到十分之一個天文單位,也就是一千五百萬千米,如果水滴進入這個範圍,地球有把握髮現,但若在這個半徑之外,基本上就是水滴自由行動的空間了。

水滴以最高速度衝過這一千五百萬千米,只需十分鐘。

這就是一旦那個終極時刻到來時,執劍人所擁有的決斷時間。

一陣低沉的隆隆聲響起,那道有一米多厚的沉重鋼門緩緩移開,程心一行三人走進了黑暗森林威懾系統的心臟。

迎接程心的是更加廣闊的空白和空曠。這是一間半圓形的大廳,迎面是一堵半弧形的白牆,表面有些半透明,像冰做的,地板和頂板都是潔淨的白色。這裡給程心的第一印象是:她面對著一隻沒有眸子的空眼球,透出一種荒涼的茫然。

然後程心看到了羅輯。

羅輯盤腿端坐在白色大廳正中,面對著那堵弧形白牆,他的頭髮和鬍鬚都很長,但不亂,梳理得很整齊,也都是純白色,幾乎與白牆融為一體,這使得他穿的整潔的黑色中山裝格外醒目。他端坐在那裡,呈一個穩定的倒丁字形,彷彿是海灘上一隻孤獨的鐵錨,任歲月之風從頭項吹過,任時間之浪在面前咆哮,巍然不動,以不可思議的堅定等待著一艘永不歸航的船。他的右手握著一個紅色的條狀物,那就是執劍者的劍柄——引力波廣播的啟動開關。他的存在使這個空眼球有了眸子,雖然與大廳相比只是一個黑點,卻使荒涼和茫然消失了,眼睛有了神。而羅輯本人的眼睛從這個方向是看不到的,他對來人絲毫沒有反應,只是盯著面前的白牆。

如果面壁十年可以破壁,那這堵白牆已經破了五次。

pdc主席攔住了程心和參謀長,輕輕地說,離交接時間還有十分鐘。

五十四年的最後十分鐘,羅輯仍然堅守著。

在威懾建立之初,羅輯曾有過一段美好時光,那時他與莊顏和孩子團聚,重溫兩個世紀前的幸福。但這段時間很短暫,不到兩年,莊顏就帶著孩子離開了羅輯。原因眾說紛紜,比較流行的說法是,當羅輯在公眾面前仍然是一個救世主時,他的形象在他最親近的人眼中已經發生了變化,莊顏漸漸意識到,與自己朝夕相處的是已經毀滅了一個世界、同時把另外兩個世界的命運攥在手中的男人,他變成了一個陌生的怪物,讓她和孩子害怕,於是她們離開了;另一種說法是,羅輯主動叫她們離開,以便她們能有正常的生活。莊顏和孩子以後不知所蹤,她們現在應該都還活著,在什麼地方過著普通人平靜的生活。

莊顏和孩子離開之時,也是地球引力波發射器代替環繞太陽的核彈鏈成為威懾武器的時候,從此,羅輯開始了漫長的執劍人生涯。

羅輯置身於宇宙的決鬥場,他所面對的,不是已經成為花架子的中國劍術,也不是炫耀技巧的西洋劍法,而是一招奪命的日本劍道。在真正的日本劍道中,格鬥過程極其短暫,常常短至半秒,最長也不超過兩秒,利劍相擊的轉瞬間,已有一方倒在血泊中。但在這電光石火的對決之前,雙方都要以一個石雕般凝固的姿勢站定,長時間地逼視對方,這一過程可能長達十分鐘!這時,劍客的劍不在手裡而在心中,心劍化為目光直刺敵人的靈魂深處,真正的決鬥是在這一過程中完成的,在兩劍客之間那寂靜的空間裡,靈魂之劍如無聲的霹靂撞擊搏殺,手中劍未出,勝負生死已定。

羅輯就是以這種目光逼視著那堵白牆,逼視著那個四光年外的世界。他知道智子使得敵人能看到自己的目光,這目光帶著地獄的寒氣和巨石的沉重,帶著犧牲一切的決絕,令敵人心悸,使他們打消一切輕率的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