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向從容淡定的九華,看到她這副狼狽模樣,莫名心煩氣躁,她雪白的香肩應是掉下來時摔到了,青紫一片,他收回視線,心卻彷彿被什麼擊中,無奈又心疼。
她就一動不動坐在樹下,嘴裡嘟嘟囔囔,擾的他心神不寧,思緒完全被打亂,大腦一片空白,只一顆心跳動的劇烈。
“咚——”一個瓷瓶扔在她腳邊,她呆萌地望向九華,那麼好看的青絲,此刻跟鳥窩一樣亂糟糟的四下散開,忽就咧嘴一笑,小虎牙看起來分外俏皮,“關心我?”
他彆扭的側過頭,悶悶道,“抹上。”一件外衫兜頭扔向她。
長久的沉默,他回頭,發現她淺笑盈盈趴在窗邊,正歪頭看他,“我看不見,你幫我抹藥。”
九華睨她一眼,“男女授受不清,去一邊待著。”
她哦一聲,嘟個嘴,將藥一股腦灑上去,胡亂抹幾下,蹦跳著跑開了。
彼時,太一正坐在窗邊獨自對弈,一盞香茗冒著熱氣,手邊放著碟精緻的點心。
她從窗跳進來,捏起塊放嘴裡,入口即化,香甜得益,“嘖嘖,老頭兒還真是會享受。”看他面容無波,眼睛盯著棋盤,又捻起塊放嘴裡,順便喝了口半涼的茶。
揹著手四下打量,房間收拾的乾淨齊整,牆上掛著幾幅蒼勁有力的字,她煞有介事的觀摩了半天,“看不懂。”
他的床很大,鋪著雪白錦被,邊角講究的繡著翠竹,雪白紗幔隨風輕輕晃動,她在上面蹦幾下,又重重躺倒,“艾瑪,道長的待遇就是好,可比九華的床軟多了。”打幾個滾,跟撒歡的貓似的。
太一揉揉了眉心,小心將棋子一顆顆收好,端起杯想喝口茶,不知想到什麼,復又放下。
她又跑各處觀賞玩耍去了,順手在池裡捉了條魚,預備夜裡去後山烤了吃。
太一看著雪白被褥上的泥手印,閉了閉眼,輕揮揮手,整潔如初,“天帝,待我回去,這賬可得好好算算。”幾日前天帝親來,說是給他送個悟性極高的弟子來撐撐門楣,回元觀中本就弟子少的可憐,他想也不想就點頭應了下來,可為什麼沒說還會跟著個女魔頭,這算是買一贈一?
晚飯九華也是獨自在房中用的,可未見花無燼的影子,眼睛不自覺四下瞄,仍是看不到她,不知怎麼就覺得有些失落。
她這會可管不著這些,撅著屁股奮力吹著火苗,火上架著的正是白天捉來的魚,外面已經烤的黢黑如炭。
太一站在山巔之上,淺淺月光籠住他,瞧著下面忙碌的人兒,她似有所感,抬起頭,雪白的小臉上黑白相間,嘴邊叼塊焦黑的魚肉,邊吃邊嘆,“秀色可餐,這道長生的一副禍國殃民的臉。”太一瞬間覺得心累,算算日子,還得有十年才能重回天界,就是說還要被她霍霍三千多天!
末了,瞧她還不忘挖個坑毀屍滅跡,悠哉的迎著晚風朝觀中而去,路過許願池直接跳下去,好半晌露個頭出來,吐出一口水,頭上還頂著幾枚銅錢,舒服的蹬幾下腿,不知哪來的酒,端起一飲而盡,“釀厚濃香,不愧是道長喝的。”
太一聞言心下一緊,小跑著回房,果見床底少了兩壇桃花釀,也不知她是何時偷去的,氣的抓緊連夜挪地方,“生的狗鼻子,好不容易存了這幾壇,都不夠我自己喝的!”
玩兒累了,她就趴在九華房頂晾頭髮,明夜當窗,夜色如畫,輕柔的夏日晚風吹過樹梢枝頭,月影細碎,為她籠上碎銀般的光芒,樹葉掩映的房簷下,掛著盞盞風燈,泛著微黃的光,她舒服的籲出口氣,身上淺淺花香瀰漫在這方清幽小院中。
睡到半夜,九華聽見她再次從房頂掉落的聲響,暗自磨了磨牙,緊緊閉著眼,卻如何也淡定不了。
他披上衣衫出去,夜色靜謐,蟲鳴低吟,月光和著燭光傾灑在她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