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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部分

吳重斌洗澡時,王橋坐在沙發上看電視。在舞廳跳了全場,又在足球場追捉螢火蟲,再痛快地洗了熱水澡,肚裡存貨早就一掃而空。放在茶几上的薄餅散發著強大的不可一世的吸引力,他原本想等著吳重斌一起享用薄餅,等了一會兒,終於伸出了手。

外殼堅硬的薄餅內藏鮮美的肉餡,咬一口,唇齒生香,王橋幾乎是一口氣將兩張薄餅吃完,他悲哀地發現:“自己無法抵禦女色也就罷了,居然連美食亦無法抵抗。”他給出一個貌似合理的解釋:“這或許是看守所的後遺症。”

夜晚,王橋做了無數個夢。

無數個夢雜亂無章,人物、時間、事件全部混在一起。在夢中,王橋在看守所209室裡坐板,聽到門外傳來咣咣的飯車聲音,門上小窗開啟後,露出呂琪的臉。呂琪面有戚容,似笑非笑,嘴裡說著什麼。王橋急於聽清楚呂琪的話,從床上站了起來。一個白臉漢子從背後重重地一拳打在背上。王橋顧不得追趕呂琪,與白臉漢子廝打起來。等到他追出看守所時,呂琪上了一輛小車。王橋奮力追趕小車,小車越來越遠,最終絕塵而去。他猛地衝進看守所,想和白臉漢子算賬,在走進看守所時,見到晏琳站在看守所門口。

從夢中醒來以後,王橋睡意全無,披了外衣,推開窗。冷風從黑暗的夜裡猛地撲了進來,讓其頭腦瞬間清醒。從五樓窗臺往下看,窗外是一排排整齊的高大香樟樹,燈光孤獨地從樹葉間穿出來,整個紅旗廠陷入沉睡之中。他腦子裡湧出“我終於失去了你,在擁擠的人群中”的旋律,旋律一遍一遍重複,在腦中迴響。

六點整,大喇叭開始廣播。六點半是中央人民廣播電臺新聞,隨後是紅旗廠新聞,播完新聞便是輕音樂。

吳重斌走出客廳時,見王橋已經穿戴整齊站在客廳窗邊,打著哈欠問道:“起這麼早,不多睡一會兒?”

王橋道:“每天都是這個時候起床,習慣了。而且廣播聲音這麼響,想睡都睡不了。”

吳重斌與王橋並排站在窗邊,看著窗外匆匆行人,道:“從我記事起的那一天起,廣播就是六點鐘開始。很多三線廠都曾經實行過軍事化管理,延續下來的傳統很難改,等到傳統改變,就說明廠子要出問題。”

紅旗廠廠區內散發著獨特氣息,這讓王橋覺得格外親切,道:“紅旗廠在這裡幾十年,早就生根發芽,說搬走就搬走,我這個外人都覺得無比惋惜。”

吳重斌拍著窗臺,道:“大勢所趨,廠裡上萬職工,加上家屬至少兩萬人以上,我們面臨的是生存問題。雖有不捨,也得毅然而行,這是全廠共識。我敢肯定,紅星廠搬遷也是遲早的事情。”

“也許吧。”王橋體會到吳重斌話語中的一絲悲壯。

吳重斌認真聽著音樂,過了半晌才道:“你今天不要複習了,等會兒吃碗牛肉麵,我們去燈光球場打籃球。不在學校,你總可以摸籃球了吧。”

昨天遭遇了一場突如其來的愛情,王橋增添了無比煩惱,心中矛盾得緊,很想去籃球場發洩積壓在胸腹的鬱氣,道:“打籃球,和誰打?”

吳重斌道:“廠裡建有一個室內球場,聚了一群年輕人每天打球,星期天經常從早上打到下午。這幫人水平都不錯,打起來很過癮。”

王橋晃動著手腕,道:“好久沒有正兒八經打籃球,手生了。”

吳重斌道:“打籃球和騎腳踏車一樣,學會就忘不了,聯賽最佳球員還怕打壩壩球?他們一般都是分隊打半場。晏琳的爸媽在廠裡,她不能隨意出來。走吧,去球場過把癮。”

吳重斌是主人家,誠心誠意邀請打球,王橋沒有再拒絕,道:“好吧,我們去打籃球,痛痛快快玩半天。”

吳重斌從衣櫃裡取了兩套球衣和球鞋,裝進手提袋裡。洗漱完畢後,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