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永粟府的方予安,內心逐漸安寧了下來。每日不是和楚望辰在永粟的街頭閒逛,就是在府中陪著朝華夫人閒聊。許久沒有過過這麼安逸的生活了,這常常讓方予安覺得不真實,似乎這一切都是短暫的幻象一般。
這天夜裡,方予安做夢了。
她夢見許多小時候的事情,夢到父母離世時祖父的悲慟,夢到自己和阿寧在外祖家,看似沒有性命之憂,但實則每日也活的戰戰兢兢;夢見自己的破風軍,夢見張德元,孫永軍他們,他們穿著破破爛爛的軍服,但臉上卻乾乾淨淨地,洋溢著開心的笑容,他們站在遠處的城牆下,再向方予安招手;
夢見自己的哥哥,拿著一把摺扇,坐在城牆上,大開著城門,又在唱空城計了;
夢見阿寧,她懷裡抱著兩個小娃娃,依偎在楚寧煥的身邊,溫柔的在朝她說著什麼;
夢見楚望辰,他騎在一匹黑馬上,手腕上掛著的正是早已送給她的手串,他正向她伸出手,好似要將她拉上馬一般;
最後的最後,她夢見一個面容安靜恬婉的女子,她的懷中抱著一個小嬰孩兒,她正焦急地朝身邊人說著什麼。
視角一下子變了,方予安努力地睜開眼,發現自己被一個女人抱在懷中,她焦急地在朝著自己說著什麼,看到自己醒了過來,又連忙帶著淚水朝身邊人說著什麼。
方予安聽不清,她只是覺得心裡有些難過。不知道為什麼,看到眼前這個女子在哭,她的眼淚都滴落在了自己的臉上,方予安的心就覺得很痛。她想說些什麼,張了張嘴,卻發現自己什麼聲音也發不出來;她想伸出手,卻發現眼前出現的是一隻小嬰兒的手。
難道是自己又重生了?
方予安舉起小小的手,努力地將手貼在慕雲歌的臉上。正在哭泣的慕雲歌一下子就停止了哭泣。
她看著眼前看上去明明是一個嬰兒的方予安,但不知為什麼,看著她的眼睛,就好像在看一個成年人的眼睛一樣。原本已經停止哭泣的慕雲歌,突然像是想到了什麼一樣,眼淚愈發肆無忌憚地掉落下來。
“你是我的安安嗎?你是我的安安啊!我可憐的女兒啊。”慕雲歌緊緊地抱著方予安,忍不住地哭著。
這是在做夢嗎?方予安心裡想著,這個夢為何如此的真實?如果不是夢,這一切都是真的,那是不是,她有機會再重新來過一次?那是不是,祖父和爹孃,都有機會活下來?
可是,她如今也太小了吧,要到什麼時候才能說話,才能告訴他們未來會發生的一切啊!
方予安無聲的咆哮著,沒有任何人在意。
夢裡的日子過的很快,方予安一歲了。很奇怪,在夢裡,她只能看到自己的娘,其他人都看不見,沒有爹,沒有祖父,沒有方予懷也沒有阿寧,只有自己一個人。這一年,就和方予安剛剛投胎到這裡時一樣,一切都看似那麼的平靜和幸福。就這樣,方予安迎來了自己的抓周宴。在這裡,方予安第一次見到了兒時的楚望辰。
這種感覺讓方予安覺得新奇。她一個幾十歲的老阿姨,看自己的愛人小時候的樣子,總讓她產生一種罪惡的想法。可是現在她也沒有心情去想這些感情方面的事,她擔心,生辰宴過後,她娘就要跟著她爹一起奔赴戰場了。她得想辦法阻止這件事。
可是不知為何,北境一直沒有傳來動盪的訊息。方予安平安地度過了三歲。她也沒有去外祖家,她娘一直陪在她的身邊。
又過了幾年,到了祖父要被派去剿匪那一年時,又是風平浪靜。
方予安沒有去北境,沒有成立破風軍,沒有開望星閣,也沒有一方齋,更沒有軍需廠。什麼都沒有發生,她就這樣平平安安、順順利利地生活著。她和楚望辰沒有任何交集,她也不認識太子,她像一個普通的貴女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