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正是目的地,劍池是一個不大的小湖,甚至用水塘來形容也未曾不可。湖邊楊柳依依,湖中碧綠的水草伴映著森冷的劍光,湖面煙波浩渺,猶如美人輕掩薄紗,欲羞還迎。
名劍沉湖,刀光搖曳,今天不知又有多少名劍折毀,淪為茶餘談資。
已是春末,卻有春雨,忽然細雨落下。
風漸冷。
纏綿春雨,忽然從春雲灑了下來,打溼了他的春衫。
就在那一刻,他看見一把油紙傘。
雨巷,油紙傘,丁香般的女孩。
幽怨和惆悵都在她慢慢的放下油紙傘露出微笑的那一刻悄然而逝。
他走過去,那雙迷人的眼睛正在凝視著他。慢慢靠近迷人的眼睛,羞澀的笑容,瓜子臉上不施脂粉,一身衣裳潔白如雪。
她指了指纖薄的兩腳,又指了指他身上剛被打溼的衣衫。
她的纖手如春蔥。
他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那把傘。
她搖搖頭,嫣然一笑。
她搖頭,眼裡露出一絲古怪狡黠的笑意,便如小時候趁大人不注意在糖罐裡偷吃一下後勝利的表情。
就在這時,白雪又看見了六個人,五個腰佩各式長劍的劍客和一名身負黑色長槍的男子。
一杆槍,白雪認得那杆槍——黑棘槍,季候府家傳神器,還有那七十三路誅心槍決,絕情絕心,季候府與他有血海深仇,當年他發瘋之下曾經做下對其滅門之事。
林中笑當時七歲,在外面河邊玩耍,也應此逃過了一劫,十年過去了,只知道抓蝦玩泥巴的小孩也長大了,他長髮披肩,左臉一道極深的刀疤,長成了一個壯碩能扛起一片天的男子漢。這樣的一杆槍冷冷的望著白雪,他十年的苦練只為了這一刻。
五柄劍,而武林中一向有七大劍派━━武當、點蒼、華山、崑崙、海南、峨嵋、崆峒。
少林弟子多不用劍,華山一向只傳一人,所以他不在,崑崙沒來,來的正是五大劍派。
崆峒派本是正宗內家功力,只是數十年前突然門下有人創出了七傷拳絕技,人身五行,心屬火,肺屬金,腎屬水,脾屬土,肝屬木,再加陰陽二氣,一練七傷,七者皆傷。這七傷拳的拳功每深一層,自身內臟便多受一層損害,實則是先傷己,再傷敵,非有大智慧大功力之人不可練,只是七傷拳威力巨大,此拳一出中者無不斃命,實在武林中第一等的高深武功。所以崆峒門下紛紛強行修煉,結果倒將本門劍法落下了。
而藏雲卻是個例外,崆峒劍法多走偏鋒,陰沉狠毒,他便是集大成者,三年前崆峒門下劍拳之爭大戰時,他一人一劍刺死一十七名七傷拳高手,其中四大長老全部死在他的劍下,所以藏雲無疑是當前崆峒最犀利的一柄劍。這柄劍現在就站在這江南的青石板上,冷冷地看著白雪。
藏雲身旁一尺之地正是海南長劍。
海南在南海之中,海南之南,孤懸天外,人亦孤絕,門下子弟絕不輕易踏足中原,但凡每次來訪,必定在中土武林掀起無數腥風血雨。
近三十年來,海南劍客幾乎已完全絕於中土。
海南天卻不知何時來到了這裡,他只出一劍便殺了成名二十餘年的清河劍客劉義慶,所以他便有了站在白雪面前的資格。
峨眉天下秀,所以峨眉門下從來只有女弟子。
十年前,慧玉師太接掌門戶,大典之際,有一少年在萬眾矚目之下向慧玉求婚,慧玉當場拂袖而去,少年便跪在地上七天七夜,是時峨眉雨季,七天之後,少年已是不成人形。
慧玉長嘆一聲,將少年扶入室內,此後無人知曉發生何事,只知道從不收男人的峨眉多了一名男弟子,這十年來,峨眉弟子也從不下山,幾乎與世隔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