亮直等到日正當中,泡好的熱茶早不知換了幾壺,就是不見戀葉身影。
蘭青瞅著牆上的絕崖圖輕輕一嘆。練葉今日,沒辦法順利溜出來是麼?
這時,帳房先生突然跑來敲門。
“練兄弟來了是麼?”蘭青興奮地將門開啟。
“不是……”帳房尷尬一笑。“我是來跟蘭爺報告,黃家宅子已經派人來催了兩回,問他們宅子的油何時才要送去?”
蘭青垂眸想了一會兒,才驀地記起昨日他曾允過今日要幫黃宅送油。“對不住,我今早也不知怎麼搞的,竟把這事忘得一乾二淨……我這就出發。”
帳房退下。
蘭青回頭望著几上的糕點,想著遲遲未出現的人兒,忍不住嘆了口氣。希望不會如此陰錯陽差,練葉剛好挑他出門時進門來玩……
“陳嫂。”出門前,蘭青刻意彎進廚房,喚著自蘭老爹當時就一直在油坊幫傭的廚娘。
“蘭爺,有何吩咐?”陳嫂抹著雙手,步出廚房。
蘭青將手上托盤交代給她。“若待會兒有個姓練的小哥來找我,你就幫我把這些點心送到他面前,別忘了幫他沏壺熱茶,提醒他緩點吃,別噎著……還有,若吃不完,找個油紙裝著讓他帶走。”
瞧他提點的,好像她不懂怎麼招呼客人似的!陳嫂沒好氣地說:“知道知道,蘭爺不是要出門?那就快點動身。”陳嫂揮揮手催著蘭青快走。
“對了,記得要幫我跟他說聲抱歉,明天……幫我跟他說,希望明天他還能過來。”
瞧他緊張的!陳嫂望著三步一回頭的蘭青發笑,活似今後再也見不到那小哥似的!
陳嫂搖搖頭,吩咐了這麼一堆,還不知她今天到底遇不遇得著他咧!
是夜,戀葉穿著繡得細緻的水粉綢衣,坐在青花鼓凳、景德鎮來的粉彩花瓶間,懷裡抱著琵琶古琴,錚錚琴音隨著十指撩撥傾洩,插於雲鬢上的珠玉髮簪,也跟著她動作左搖右擺,晃出了蠱惑人心的旖旎曲調。
“耳畔聽得秋聲桐葉落……觀見平橋垂柳鎖寒煙……呢種情懷悲秋同宋玉……況且客途抱恨對誰言……”
今夜戀葉唱吟的,是唱曲嬤嬤新教的曲子。先前日子戀葉唱它,唱曲嬤嬤總覺她歌聲裡少了那麼一點淒涼況味,不夠入骨。但這會兒,腦子裡想著蘭青的笑臉,再想她今後可能無法再見他一面,那種幽怨情思,便款款從她聲音中淌了出來。
戀葉歌喉本就悽美,如今再多添了那麼點感同身受,更是教聽者為之屏息。一曲唱罷,眾人仍陷在戀葉織就的縹緲音色,久久不得回神。
“好啊!”席間一名身穿藍衫的公子出聲大喝,嚇了眾人一跳。“真可謂‘此曲只應天上有,人間能得幾回聞’,太好、太好!該賞、該重重地賞!”
藍衫公子自懷裡掏出一疊銀票交上,鴇嬤一見銀票面額,笑得一身肥肉亂顫。
“戀葉,還不趕緊謝謝劉公子。”她邊伸手接過,邊回頭囑咐戀葉。
戀葉望著劉公子,懶懶一點頭。
鴇嬤瞧她的反應,忍不住蹙緊一雙眉。“你今兒個是怎麼回事?懶懶散散的……”趁在場客人沒注意,鴇嬤貼到戀葉身邊咬耳朵。
戀葉瞟她一眼。“就跟你說我身體不舒服……”來,只見她鼻紅臉腫的,雖然上了胭脂花粉,但細瞧仍可見她狀況不佳。
戀葉揉著額角喃喃道:“大概是睡覺時候染了風寒,感覺頭有些暈……”
“怎麼這麼不小心?!”鴇嬤低斥,後一瞧外頭滿座的客人,心頭衡量了下得失,鴇嬤嘆了口氣,轉身招來桂枝領戀葉回房間休息。
戀葉可是她倚紅閣的財神爺、搖錢樹,現有小病不打點好,等會兒若拖成了大病,那她倚紅閣這招牌,不當場被客人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