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猛地意識到,自己被綁架到這裡之後,得知黃靜風是想替女友復仇之後,滿腦子都是怎樣用“蔚山三原則”應對,以至於把被黃靜風打昏前的一幕忘得乾乾淨淨,而就在此時此刻,那幕景象卻異常清楚地出現在眼前——
黃靜風轉過身來,煞白的臉像一具流乾了血似的屍體,他看了蕾蓉一眼,點點頭,然後把鐵門開啟了一道縫隙。
蕾蓉立刻向那道縫隙擠了過去,她覺得縫隙有點窄,窄得像……像不願意讓自己透過似的。在一瞬間,她想起了清潔工曾對她說的,咒死計程車司機穆紅勇的小夥子“長了一張煞白煞白的臉”,還有地鐵裡的嬰兒踩踏事件發生後,她請工作人員協助調出監控影片時,那個時尚女孩指認出的年輕人:個子比較高,臉白得一絲血色都沒有……
該死,我怎麼忘記了,他是那個預測了穆紅勇和嬰兒的死亡的人!
穆紅勇的事情姑且放到一邊。那個嬰兒被踩踏事件,發生時間是3月9日上午早高峰時段,大約在8點半到9點之間吧,自己追蹤過黃靜風和他的同夥,在地鐵機房裡調出監控影片,再問完目擊的時尚女孩,她從北通道口的樓梯追出地鐵時,無論如何也要9點10分了,就算那兩個人拐了個彎兒,重新下到地鐵裡面,可是要想在9點半趕到平實路,依然是不可能的。平實路在法醫研究中心不遠處,那裡相對比較僻靜,沒有公交直達,下了地鐵也要步行一刻鐘,打車要穿過一段極其擁堵的市區,至少要半個小時,也就是說,黃靜風和他的同夥都不可能在9點30分到達平實路的公用電話亭,把裝有尺骨的包裹交給快遞員!
所以,黃靜風不是恐怖包裹的投遞者。
所以,自己抓住的“短板”是錯的。
所以,“認同”失效了!
“這非常危險,近似賭博,一旦他發現你和他的‘特徵’根本不一樣,或者暴露出你的真實意圖不過是為了逃生,那麼他會馬上對你實施殺戮……”
雖然只有短短的一瞬,但牽引風箏的線斷了!
黃靜風捕捉到了蕾蓉眼中的驚惶,剎那間,他像甦醒的野獸般怒吼一聲,“哐”的把蕾蓉推倒在地!卡住她的脖子,刀尖扎進她的傷口,一雙眼睛瞪得像要爆裂:“你他媽的居然敢耍我!你不僅想花言巧語讓我放掉你,還想把更多的罪行嫁禍在我的頭上!我宰了你!我宰了你!”
“不……不是的。”蕾蓉喘不上氣來,臉上浮現出十分痛苦的神情。
“你把我當傻瓜!你騙我說高霞確實是死於心臟病,我他媽的還真差一點兒就相信了你。”黃靜風脖子上的青筋根根綻開,“你以為你是誰?你不過是一個靠著在屍檢時作假混飯吃的騙子!法醫?死亡到了你的手裡會不同尋常?我呸!”黃靜風把一口唾沫吐在蕾蓉的鬢角,然後伏下身,肌肉痙攣的臉貼在蕾蓉的臉上,用發黃的牙齒咬著她的耳垂說:“死亡,死亡,你能改變死亡嗎?你能讓死人活過來嗎?你不能,你不能!你那些本領有個屁用啊!可你知道我是誰嗎?可你他媽的知道我的本事嗎?!我能提前預測出一個人會在什麼時候什麼地方什麼樣的死!精確得就像這把要戳爛你喉管的刀!我比你強一千倍一萬倍,因為我是斷死師,斷——死——師!”
“斷什麼……”蕾蓉幾近窒息,臉已經漸漸變成了青紫色。
“斷死師!斷死師!”黃靜風對著她的耳道喊道,“你還記得穆紅勇嗎,那個被你說成‘自己找死’的計程車司機,其實是開車差點兒撞到我,被我斷死的!還有一個在地鐵裡哭鬧的孩子,那個孩子哇哇哇的,搞得我頭都要爆炸了,我盼著他安靜,安靜……”他把右手食指豎在唇邊,彷彿嘶叫的蕾蓉就是那個嬰兒:“噓,噓,安靜……可是他不停地哭叫,我知道所有乘客都盼著他快點死,能讓擁擠的車廂裡消停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