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望你可以長點教訓。”
徐國公只能連忙點頭。
一場民亂,來的飛快,去的也是飛快。
此時在宮中,一個個訊息火速傳了進來,小皇帝已被人抱去了萬壽宮,而慕太后也領著眾太妃至萬壽宮。
太皇太后乾坐著,一聲不吭,不過臉色並不太好看,一雙目光微微眯著,冷冷看著窗欞外的夜色,旋即竟是閉上了眼眸,似乎在凝神想些什麼。
小皇帝早已困了,於是先行去了一旁的寢殿睡下,在這正殿裡,卻是燈火冉冉,沒有一個人有睏意。
這些在宮中的太妃們,兒子和孃家人可都在宮外呢,宮外頭髮生了什麼,一概不知,只是據說到處都是變民,天知道出了什麼事。
無數的禁衛,已將宮中圍了個嚴嚴實實。
等聽到了炮響,這宮裡頭竟也灰塵撲簌而下,宮殿之上的琉璃瓦哐哐的響。
有的老太妃發出了喊叫,有的甚至已經相互抱在了一起,瑟瑟發抖,可隨即,一切又歸為了沉寂。
太皇太后至始至終,只是閉著眼,盤腿而坐,似乎很淡定,完全沒一絲慌張之色。
慕太后的心情,倒還算平靜,快入夜的時候,錦衣衛就已經傳來了秘奏,顯然,自己的兒子已掌握了情況,唯一的擔心,就是陳凱之會在外頭做出何種選擇了。
良久,太皇太后突然張眸,眼眸環視了眾人一眼,旋即她便嘆了口氣道:“該來的……總是會來啊。”
她的面上,露出了略微的譏諷:“咱們大陳,是有大能人的……”
一個太妃小心翼翼的道:“是不是……是不是諸子餘孽,或是什麼亂黨,這些人,真……真是可惡,簡直就是膽大包天,可不能輕饒了。”
太皇太后一臉倦容,娥眉微微一挑,竟是冷笑起來。
“是嗎?膽大包天?膽大包天的人能有幾個?總不能都是作亂的人吧?呵,聽說外頭的亂黨,是遮天蔽日,足夠數萬人,天子腳下,哪裡來這麼多亂黨?鬧事的,是少數,令人寒心的事,幾百幾千人作亂,卻有這麼多的人紛紛影從,這才是最可怕的事啊,人心……已經散了。哀家早聽說過,君子之澤,五世而斬,自太祖高皇帝建朝以來,大陳已歷經了三十一世,現在,真是積弊重重,到了無法挽回的地步了嗎?”
“你們聽聽呵,外頭這些作亂的人,除了少數亂黨,絕大多數,便都是那些平時良善的百姓,他們為什麼也跟著鬧,不過就是那麼幾條嘛,不是平時被人欺了,就是餓了肚子,還能有什麼?這世上,哪裡有天生下來的反賊?”
她掃視了眾位太妃一眼,聲音低沉起來:“叛亂易平,可人心難復啊。”
慕太后聞言,眼眸微微一抬,輕輕抿了抿唇,欲言又止的道:“這是兒臣的……”
“自然和你有關係。”太皇太后冷冷的看著慕太后:“可在這廟堂之上,就沒一個人是清白的,誰都不乾淨,就說哀家吧,平時的吃用,難道不也是民脂民膏?不是那些亂民們平時口裡省下來的米粒一點點的堆砌出來的?”
太皇太后眯著眼,很是冷漠的從牙齒縫裡迸出話來。
“但願能平叛吧,但願這洛陽不要生靈塗炭才好,沒了洛陽,我們可以去長安,沒了長安,可以去金陵,這都不打緊,大陳朝廷,有的是別宮,怕就怕,民心向背啊。”
她深深的感喟了一番,隨即冷笑起來:“若是能僥倖,平了叛亂,就該仔細想一想,問題出在哪裡,如何挽回這民心了。”
慕太后默默頷首。
此時,卻有宦官急匆匆的進來,道:“娘娘,趙王……趙王殿下,連夜……連夜帶著數十個護衛到了皇城之下,禁衛已將他吊上宮牆,他……他說要見太皇太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