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便如一個念舊的老太太一般,她似瞧見了一人,目光凝視那明鏡司的僉事:“卿家是何人?”
僉事忙道:“下臣朱明,忝為明鏡司僉事。”
太皇太后眼眸輕輕的一眯,格外認真的看著他,格外滿意的開口道:“明鏡司,歷來只效忠宮中,每一個人,都是鐵面無私,盡忠職守,歷代先帝,都是讚不絕口的,哀家見你沉默寡言,頗有幾分剛直之氣,很好。”
僉事朱明忙道:“娘娘謬讚。”
太皇太后最後環顧四周,打量著眾人一圈,便繼續笑道:“你們呢,有不少,哀家都見了面善,倒是令哀家,想起諸多往事了,可往事如煙啊,從前的舊事都不提了,今日,請大家來,也不是要打要殺,更不是來細數往事,只一件事,便是斷一個是非。”
“這世上,最難斷的就是是非,你看,一邊是梁王,是明鏡司,還有周鐵嘴,有武陟這些忠良,當年,哀家可記得這些人中,有為數不少,可都是鐵骨錚錚,若說哀家信你們官官相護,哀家不信,不敢信!”
“可另一邊呢,陳凱之就不值得信嗎?這也不對,陳卿家這孩子,哀家可是印象深刻,他是有大功的,既如此,那就大家在一起,分出一個是非曲直,好了,現在該誰來說了?”
她笑了笑,下頭的人都面面相覷,殿中安靜的可怕,幾乎可以聽見針落的聲息。
慕太后只在一旁側立著,目光輕輕掃過眾人的臉上,嘴角輕輕一眯,即便她看透很多人的心思,卻依舊面無表情的,像個沒事的人一樣,平靜,端莊高貴。
這時,那周瑾率先開口道:“臣先來說。”
慕太后笑了:“果然還是周鐵嘴,依舊還是鐵嘴錚錚,好,就請你來說吧。”
周瑾拜倒:“娘娘,臣告陳凱之誣告之罪,廣安駙馬本無罪,而陳凱之無故拿人,堂堂皇親國戚,說拿就拿,為何?這是陳凱之對錦衣衛歷來縱容的緣故,自錦衣衛建立以來,這些錦衣衛的力士,就個個眼高於頂,自以為有人撐腰,四處緝拿,嚴刑拷問,不知多少人飽受其害,百姓畏之如蛇蠍,良善夜夜恐懼,不知何時會有人侵門踏戶,只是萬萬不曾想,他們非但不曉得反省,竟反而更加猖狂,這一次,竟先是拿了廣安駙馬的外甥,嚴刑逼供,此後又拿廣安駙馬,若非是宗令府得知了訊息,果斷報入宮中,前去北鎮撫司營救,只怕還不知,這陳凱之要如何拷問廣安駙馬。”
這個周瑾條理清晰,給陳凱之安的罪名也是讓人憤怒的,不過陳凱之並沒反駁,而是靜靜的聽著。
“娘娘,臣與廣安駙馬,並無任何關係,平時更無私交,他乃皇親,臣乃刑部侍郎,可朝廷自有法度,而錦衣衛卻是在京中,弄得雞飛狗跳,人人自危,敢問,他們自稱以王法而治京師,可王法何在?”
“臣一告陳凱之誣告,二告錦衣衛害民,請娘娘明辨是非!”
這一番話,可謂是於情於理,太皇太后卻是繃著臉,頷首點頭:“你說的,都是實情?”
周瑾正義凜然:“臣所說,無一不是實情。”
太皇太后眯著眼,目光掠過絲絲的冷意,不過只是一閃而過,立即便挑起娥眉,鄭重說道:“若是所告屬實,那陳凱之就成了亂臣賊子,而錦衣衛,就更加是可怕了,是嗎?”
“是。”
太皇太后在心裡深深嘆了一口氣,旋即目光環視了眾人一眼,便問道:“那麼眾卿家怎麼說?”
那此前的大理寺卿武陟正色道:“臣乃大理寺卿,與周侍郎一樣,都是主掌刑名,廣安駙馬一案,六司專程審理,每一處細節,俱都仔細核驗,不敢疏失,臣敢言,此案,確是誣告無疑,臣敢拿項上人頭作保。”
他的話擲地有聲,令人凜然。
其他宗令府、都察院的人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