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下的變化,可老夫,想來還有一群曾經心灰意冷之人,卻在這黑暗之中,努力的尋覓著一絲希望,這一道希望何等的渺茫,以至許許多多的人,早就生出了絕望之心。”
“因為現實令他們明白,當今天下,在這安寧之下,實則卻是危如累卵,他們更明白,地方上的吏部,因為無休止的黨爭,已經敗壞到了令人髮指的地步,他們更知道,朱門窮奢極欲,而大災卻是連年發生,無數的流民流離失所,土地的兼併,更是到了已令人不敢直視的地步,天下到處都是盜賊,他們隱匿在山中,伺機而動。這一切的一切,真是讓人絕望啊。”
說到這裡,晏先生眼角,竟有著淚痕,整個人顯然是很激動。
他哪裡是什麼隱士,不過是一個絕望到已快窒息的可憐人罷了,他一直都想著,有朝一日,大陳朝有所改變,可是這些許年過去了,他只看到了絕望。
他深深的嘆了一口氣,沉默了片刻,他又繼續說道。
“若是再沒有希望,哪怕只是一絲的亮光,那麼會有多少人如老夫這般,除了一聲嘆息,便躲入了山中,不問世事。先天下之憂而憂,後天下之樂而樂,天下何時才可以樂,可是憂懼的事,卻從未停止間斷,所以……老夫深信,有許多人都在耐心的等待,他們在等待這一丁點的希望,或許他們並不多見,卻多是有識之士,他們的心已經不能再寒下去了,他們在天下各個角落,屏息默然,並不是因為他們樂得自在,而是正因為這麼一丁點的希望,令他們堅守到了今日啊……”
“老夫一直都在想,那位失蹤的太子殿下,現在到底在哪裡,他如今又成了什麼樣的人,是否和這廟堂上的袞袞諸公們一般,也不過是泯然眾人的庸人,又甚或者是,這個人,是上天本是賜予大陳的重禮。”
“老夫等啊等,等了一年又一年,一切的一切,便是在迎候著這道曙光,所以凱之,許多時候,世上的事,你並不可以以利害來計較的,若是每日計算著這些得失,那麼又和這滿朝趨炎附勢的人有什麼分別呢?”
他一番話說畢了,廳中,所有的學士,神色俱都黯然起來。
晏先生的話,又怎麼沒有刺痛著他們每一個人的心呢?
他們都曾是處在高位的人物啊,若非是情非得已,他們又何至於會進入這避世之所般的天人閣,不再過問外間的事呢。
陳凱之也不禁動容。
他不由道:“那麼敢問……先生更相信此人是什麼人呢?”
晏先生捋須,卻是搖頭苦笑道:“若能有先帝的一半,也就令人知足了。”
陳凱之不禁哭笑不得,這位晏先生,還真是……要求不太高啊。
不過細細想來,其實是可以理解的,畢竟在大家看來,皇太子此時還不知流落到哪裡去了,甚至這個人是否識字,大家都不清楚,一個自幼沒有接受過皇家教育的人,又能抱有什麼太大的希望呢?
陳凱之的心裡卻是情不自禁的掙扎起來,他有些動容了。
自己……真是那位皇太子嗎?可是明明自己……
他無法理解,只是腿上的胎記,卻是一般無二的。
若是自己承認,會是什麼下場呢?
可隨即,他笑了,竟是開懷大笑。
他這一笑,令人側目,以至於陳義興不禁覺得這個傢伙有點不太靠譜,這可是在晏先生的跟前,怎麼可以如此的無禮呢?
陳凱之卻是一字一句地道:“這個皇太子,其實一直都是有些擔心的,事實上,當他得知了一些真相,他也曾膽怯過,他定是害怕的,畢竟他就算是站了出來,也不再是皇太子,而是許多人眼裡的眼中釘。”
“所以他小心翼翼的潛藏在人群之中,生怕有人發現他的身份,可是……誠如先生所言,他也有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