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罷,她便從容淡定地上了鳳輦,在無數宦官、宮娥以及禁衛的擁簇下,緩緩朝著洛陽宮而去。
深更半夜的,既然太后已經擺駕回宮,百官們現在是哈欠連連的,自然也各自散去。
倒是姚文治凝視著廣闊無垠的夜空,一雙眼眸微微眯著,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身後的陳一壽突的壓低聲音道:“姚公,你看……此事是不是有什麼蹊蹺?”
姚文治卻只是搖搖頭:“當初啊,老夫還只是一個小翰林的時候,便知道要做官,就需要多問、多聽,要眼觀四路,耳聽八方。可是呢……”他自嘲地笑了笑,才接著道:“而今忝為內閣首輔大學士,卻又明白了一個道理,很多事啊,要少問,少去聽,能不知道的,儘量不去知道,不該琢磨的,就盡力不去琢磨,各人自掃門前雪,其實也是一樁美事。”
陳一壽也是笑了,他似是覺得姚文治的話頗有道理,因此附和道:“那麼,都回去休息了吧。”
一頂頂轎子抬起來。
那陳贄敬亦是坐上了轎子,轎伕起轎,自是要往趙王府去,陳贄敬卻是小聲地吩咐道:“去北海郡王府。”
“王爺,這三更半夜……”轎伕小心翼翼地提醒趙王,這三更半夜的跑去北海郡王府,這很惹眼的,很容易引出什麼是非。
然而陳贄敬卻是眯著眼,滿是不耐煩地說道:“走吧。”
他坐在椅上慵懶地靠著,神色有些暗沉,思緒卻又轉動起起來。
今天夜裡,讓他見識到了兩個鬼神之才,一個是陳凱之,此人詩詞文章了得,陳贄敬倒是並不看重,在他看來,文章畢竟是小道,捧個場附庸風雅倒是可以,可萬萬料不到,這陳凱之竟還是個將才,只是可惜,此人被那太后捷足先登了。
太后時不時跟他陳凱之私下交談,很顯然的這是被太后收買了。
此時陳贄敬的心裡,頗有幾分後悔,其實起初,他對陳凱之是頗有敵意的,若非是那令陳贄敬噁心的《洛神賦》,多半也不至於讓太后將這小翰林籠絡。
後悔也是沒用的,這個世上最沒用的事就是後悔了。
不過另一個大才,卻也是非同小可,此人憑著拒絕學候而名動天下,若是能沾沾他的名氣倒也不錯,最重要的是,此人料事如神,這豈不是如姜子牙、管仲一般的人物嗎?
倘若自己能夠籠絡此人……
陳贄敬心裡悸動不已,一雙眼眸微微地眯了起來,這樣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的人物,理應就是那種不世出的帝王輔佐之才吧。
他眯著眼,搖搖晃晃地坐在轎中,等到了北海郡王府,早有人入內通報去了。
…………
此時,夜黑風高,在北海郡王府的碧水樓裡,方吾才並沒有睡著,正在細緻地收拾著東西,事到如今,是非走不可了啊。
陳凱之這小子出事了。
這下沒人給他扛著了,留在北海郡王府沒什麼出路了,何況晚間還跟宗室的王爺幾個起了口角。
無論如何都得離開了。
十幾個箱子,都是他的私物,當然,當初在搬進來的時候,方吾才明明只有一個破包袱罷了,如今雖大部分的財物都已經搬去了飛魚峰,可即便如此,各種書畫、古玩還是不少。
陳正道也在這裡,一臉的沮喪,他知道先生去意已決,自己無論如何都勸不住,只得站在一旁,一臉的不捨。
失去了方先生,自己該怎麼辦?
他心亂如麻,神色甚是憂傷,可憐巴巴地看著方先生,一雙目光裡帶著哀求之意。
然而方吾才卻假裝沒看見,繼續收拾著東西。
“先生……”
陳正道啞聲喚著,嘴角輕輕動了動,正欲說些什麼,卻在這時,有宦官匆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