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兒偷偷在陳玉蓮帳篷的支架上綁的一根紅色小發帶,居然不見了。
六兒感覺自己的呼吸漸漸急促了起來,心臟狂跳不止,她一把揪住了囉嗦的袖子,眼神黯淡而恐懼,“囉嗦哥,我,我,我……找不到了,我找不到她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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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玉蓮緊緊抱著餓的再次哭醒的朱十一,連嚇唬帶比劃,“十一,兒子,別哭了,再哭叫大灰狼出來吃你,呸呸呸,烏鴉嘴……算娘沒說。”
朱十一嘎嘎哭鬧的小臉,聽到娘危言聳聽的嚇唬,立刻變得異常平靜而淡定起來;他渾身縮做一團,狠狠往孃的懷裡扎去。
說實話,陳玉蓮心裡也沒譜,自己能不能順利逃出金營?但很顯然,逃走也沒準是個死,拖著也沒準是個死。
反正橫豎是個死,那就跟著六兒跑吧。
自己和孩子的命,不是她救的嗎?再交給她就是了。
經歷了太多的人生風雨,陳玉蓮越發的堅強樂觀了。
這母子倆異常平靜的對視著,彷彿早已生出了一種默契:無論前方是荊棘密佈,抑或是險境叢生,我必不離不棄,我必生死相依。
清晨時分,當她從金兵軍醫手上接過朱十一的那一刻,她就再也不是為了自己而活了。
為了自己剛剛出生的寶貝兒子,陳玉蓮決定視死如歸,豁出去了,隨時等待著救命恩人的召喚。
此刻的陳玉蓮做好了一切準備,她甚至揣好了上午那根啃剩下的烤羊腿骨頭;要是活著出去了,好回宋營熬湯,補身體下奶喂十一。
陳玉蓮一邊輕輕搖晃著十一,一邊傻傻幻想著:在暗夜靜謐的時候,趁著淡淡的月光,她們母子跟著六兒,輕手輕腳,潛足躡蹤的逃跑在路上……
猛地,她忽然聽到帳篷外一陣大亂,她嚇得渾身抖了起來,顫巍巍的抱著十一從帳篷裡探出了頭,只見金營的一角,突然間火光沖天,濃煙陣陣。
“哇,哇,哇。”一直很安靜的十一,聽到外面嘈雜的響動,嚇得驚慌失措,嗷嗷哭了起來。
陳玉蓮一下便慌了手腳,她拍著十一的後背,“十一,別哭啦,咱娘倆要逃跑,你別哭啦。別……”
“古拉阿提,拖耶。”
“都豆提拉,那耶哦。”
暗夜裡尋著聲音,眼見兩個袒胸露懷、衣衫不整的金兵不往火光的方向去,反而鬼鬼祟祟,朝著自己帳篷的方向一步步走來。
陳玉蓮嚇得立刻把頭縮回了帳篷,她那黝黑的大手不自覺的蓋住了朱十一的口鼻,十一立刻不出聲了,兩隻小眼睛死死的瞪著玉蓮。
她在心中顫抖的默默唸著:十一,乖乖,別哭,別叫,別怨娘。
外面的腳步聲越靠越近。
此刻,金兵們的馬靴聲,遠比豺狼虎豹的吼叫更加的兇險。
陳玉蓮感覺到那兩個不懷好意的金兵,似乎已經來到了帳篷門口,只要一抬手掀開簾子……她不敢再往下想了,身上的冷汗緩緩流了下來。
朱十一仰著小臉,兩隻不美的小豆眼,始終呆呆的盯著陳玉蓮,彷彿在輕輕訴說:看著辦,反正我將小命交給你了。
此時的陳玉蓮,早已是三魄膽戰心驚恐,七魂懼怕不守舍了。但是作為一個母親,一種與生俱來,難以割捨的使命感,讓她咬緊了牙關。
她睜大了驚恐的眼睛,藉著微弱的光亮環顧四周,努力尋找著一線生機。
就在她幾近絕望的時候,突然瞥到了木柱上掛著一把破舊而不起眼的彎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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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營後身的一處陰暗角落裡,兩個蒙面黑衣人分別伏在兩棵高大的枯樹上,四目相對,低聲交談。
“大哥,咱大老遠跑這一趟,就為放把火嗎?”矮個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