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了。狂風把樹枝都刮彎了,像即將發射的弓的弧。路上的灰塵也飛了起來,陶成溪眼睛都進了好幾粒沙子。
家離學校約莫十幾分鐘的路程,陶成溪加快腳步,想著也許能在下雨前到家。可惜天不遂人願,天越來越黑,眼看似乎馬上就要下雨了。陶成溪低咒了聲,打算跑到前面一家店面的屋簷下避雨。
剛跑出校門沒多遠,一把新傘就遞到陶成溪面前,她頓住身體,看著方於皓,有些不耐煩地說:“你到底想幹什麼,我沒時間陪你玩。”
方於皓的臉色變了一下,從來沒有人對他這樣說話,更何況是自己正在追的女孩。不過他還是溫和地說道:“沒什麼別的意思,就是快下雨了,看你沒傘,就順便給你了。”
陶成溪不想跟他作太多糾纏,冷聲道:“不需要。別擋我道了,我趕時間呢。”
方於皓還想叫住她,不過她已繞過他跑開了,而且前面有一男生正朝著陶成溪跑來,手裡拿了兩把傘。方於皓握緊了拿著傘的手,轉身走到停在校門口的小轎車。
陶成溪沒想到鄭希良還會專程跑來送傘,正想開口問,他上氣不接下氣地說:“就知道你沒帶傘,還好,我從我哥們那搜刮到兩把”,語氣充滿了洋洋得意,自顧自地笑起來。陶成溪也跟著哈哈大笑起來。
雨開始下了,先是豆大般的雨滴,幾點幾點地下,很稀疏。接著雨滴越來越密,漸漸的,一點一點的雨變成了一條條的雨。
兩人趕緊撐開傘,雨打在傘上,嘣嘣直響,狂亂的風把雨水吹進傘內,打溼了兩人的衣裳褲子,路上的積水快速增多,飛馳而過的汽車濺起的水花也弄溼了兩人的褲子。可是兩人似乎很興奮,一路上笑著相互濺著水花回到各自的家。
陶成溪的家很亂,傢俱都很陳舊,一幅貼了很久的油畫也鬆了一角,半垂了下來。她很快地洗了個澡,換了身不久前買的新衣裳。她把換下來的衣服放到洗衣機後就回到了客廳。她徑直走到一張泛黃的相片面前,衛生間破舊的洗衣機發出吱吱嘎嘎的難聽而沉悶的聲音,她只是盯著相框中的一對璧人,嘴唇動了動,叫了聲“爸爸媽媽”。
時光倒退七年,那時陶成溪還是七歲,她不是在現在這個民主制高度發達的國家,而是在另一個隔了一個大海的依舊古老的國家。
她並不記得太多,只記得自己父親是那個國家的領袖。父親與母親恩愛無比,自己經常在他們腿上蹦來跑去。有一天父親出去後就再也沒回來。母親帶著她東躲西藏,最後來到她外公家。
此前,她從未來過她外公家。陶成溪記得外公家是一個巨大的古老的威嚴的宮殿,她在這生活了幾天只覺得壓抑,只是每時每刻都跟著母親,只怕有一天母親就像父親一樣一離開便是永遠了。
可是越害怕的事越是會實現。母親求曾經的一個僕人把她帶到另一個國家,陶成溪怎麼也不肯鬆開媽媽的手。可是她被媽媽哄睡之後,到底離開了媽媽。
她後來知道,從此以後,她跟父母不僅僅是隔了一個浩瀚無邊的大海,還有虛幻縹緲的時空。母親也死了吧,陶成溪想著。
“曉茉,你在幹嘛?”突然的敲門聲打斷了陶成溪的思緒。她回過神來,開啟門,對鄭希良笑道:“是不是催我來了?再等我換件衣服一下就好。”
鄭希良以為陶成溪是在責備他,辯解道:“不是催你,只是怕你不來。”他把聲音放得很低,陶成溪沒聽見,可他卻因為自己的魯莽行為而尷尬。
陶成溪換了件淺紅的衣服,拉著他的手關上門就離開了。
鄭希良感覺到手心的溫暖,剛才的尷尬頓時消失,內心忍不住的竊喜起來。
鄭希良住的地方離陶成溪家並不遠,同在一個小區,只是隔了幾棟樓而已,步行也就五六分鐘的路程。鄭希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