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八年春節剛過,省裡就成立了革委會,普通百姓沒什麼感覺,慶祝晚會是必不可少的,宣傳隊又忙活了一陣子。一個月後,市革委成立,慶祝晚會更是多了起來。培元卻有些困惑,江書記成了市革委的副主任,可怎麼看著一點也不興奮,好像還有點迷茫。回家跟爺爺一說,爺爺說看來江濤還沒被衝昏頭腦。 星期六,一家人剛吃完晚飯,江濤來了。 奶奶說:“你再早來兩分鐘,稀飯就不用強派了。” 江濤說:“我吃過飯了。” 奶奶說:“那我們騰地方?還是你們去書房?” 江濤說:“我和老師可從來沒有避開師母的話題啊。” 奶奶說:“你們去書房吧,我們娘們說話也方便,跟你們在一起又插不上話。” 培元沏上茶,準備離開,江濤說:“你有事嗎?沒事就坐下說話。” 爺爺說:“這幾天感覺怎麼樣?” 江濤說:“表面上看,是忙,但實際上是亂,工作亂,心裡亂。所以來請老師指點。” 培元倒上茶,爺爺說:“喝杯茶,慢慢說,心靜才能止亂啊。” 江濤說:“我這空降兵的帽子剛摘了幾天,就又戴上了。上面跟我談話時,我說剛熟悉了機床廠的情況,對地方的情況基本不瞭解,希望留在機床廠工作。上面說已經定了,你在機床廠的表現有目共睹,相信你到市裡工作後會很快進入狀態的。也可以兼任機床廠的職務。” 爺爺說:“這個斷不可取,機床廠是回不去了,你不兼機床廠的職務,可能對機床廠還能有不小影響,你兼著,則會有人處處抵制,背後下手做小動作。因為你犯了官場的大忌,官位是稀缺資源,人人擠破頭往上爬,他們在對你膜拜的時候,是膜拜你手中的權力,肯定有些人覬覦你的位置,當他們得不到時,看到你卻佔有兩個位置,他們內心能接受嗎?越是接近這個位置的人越是不甘,由不甘而生恨,他們會怎麼做就可想而知了。” 江濤說:“這麼說,機床廠的職務堅決不能兼啊。” 爺爺說:“堅決不能兼,最明智的做法是儘早推薦合適的人上位。” 江濤說:“市裡的工作不好做啊,我又兩眼烏黑了,而鄭副市長在安平工作十多年了,上上下下都熟的很,現在他當了副主任,馬上就門庭若市了。” 爺爺說:“沒人拜訪你嗎?” 江濤說:“即便有,我也不敢深交啊,誰知他是什麼人啊?” 爺爺說:“你不用著急,時間有的是,沒人可用可以慢慢考察,用錯了人就不好收拾了,尤其是這些新貴,你要和他們保持距離。我覺得讓他們這些人進革委純粹是權宜之計,形勢穩定了,肯定得清理,不能老是讓地痞無賴這麼招搖過市吧。” 培元說:“這些委員中,我知道的就有十多個混混,橫行霸道,無惡不作,判刑都夠格。” 爺爺說:“慢慢看吧,該來的總會來的,江濤你一定不要急,也不用爭,你前面是陳主任和王司令,他們是軍人,不會過多參與地方的爭鬥,還有一個副主任是農民婦女代表,估計也不會參與權力爭鬥,你分管政治部,你要盯緊市委這條線,深入瞭解情況,瞭解人。雖然領導成員都明確了,但辦事機構和辦事人員還得從這些人裡選啊。” 江濤說:“市委機關有老師瞭解的人嗎?” 爺爺說:“我以前一直迴避和政界交往,就是師生關係,泛泛之交。市委辦公室有一個叫董文斌的年輕人我倒有點印象,他在省報發過兩篇文章,很有見地,他也到家裡來過,話不多,很有定力,你可以深入瞭解一下,起碼可以瞭解機關的情況,校友之間更容易溝通吧。” 培元說:“爺爺不怕別人說一中幫了?” 爺爺說:“這個事要辯證的看,安平人如果考不上一中,說明什麼?考上一中說明什麼?這個答案很簡單吧。自古就有大公無私之說,只要你出以公心,就不怕別人議論。” 江濤說:“老師瞭解馬為民這個人嗎?” 爺爺說:“這個人是組織部的老人了,也是一中校友,很低調,也很嚴謹,沒聽說過有什麼負面訊息,我好像見過兩三次,沒有深度的瞭解。” 江濤說:“他是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