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東福最近有點煩，他這個副局長一直低調再低調，什麼權力也不爭，什麼名譽也不要，雖沒有什麼權威，群眾口碑倒是不錯。一把手張局長六十多了，三天兩頭住醫院，什麼工作也不想管。那個孫長學副局長倒是什麼都想管，可全域性上下都對他敬而遠之，此人外號運動員，平時專門蒐集別人的材料，一來運動就發威，被他暗算過的人不計其數。王東福也一直避著他。 市裡要求派一個副局長參加一打三反工作隊，孫局長提議王東福去，另外兩個副局長也贊成。王東福也不好再說什麼。可沒幾天，孫局長就宣佈自己兼任柳林肉聯廠籌建處主任，另一位譚成副局長任副主任。王東福這才覺得有問題，他打電話告訴了培元。培元說你先不要採取什麼行動，看他們怎麼出牌。 這譚副局長倒也雷厲風行，立馬拿著市商業局的紅標頭檔案。帶著三個人去了柳林，替下了原來食品公司的三個人，由商業局基建科的張宏擔任籌建處辦公室主任，負責工地上的一切事務。小張主任立即宣佈停止施工，等他檢驗之後再做決定，並告訴廣林說，你們兩個臨時工以後就不用再來了。 一幫人氣呼呼的去了培元辦公室。西苑建築公司的王經理說：“這是什麼人啊，我幹建築十幾年了，還沒見過這麼橫的人呢，是不是得花點錢喂喂他啊？” 培元說：“別花那冤枉錢，眼下正是秋收秋種的時候，乾脆給你的人放幾天假，回家聽信就行。” 廣林說：“這幾個小子連起碼的禮貌都沒有，咱幫他們這麼大忙，他們來了都不和大隊和公司打個招呼。” 培元說：“這樣正好，咱也不用理他們，讓他們蹦躂幾天吧。” 東順說：“王經理怎麼說？” 培元說：“王經理抽出去搞一打三反了，這些人早就看上肉聯廠這塊肥肉了，也不怕噎著，晾著他們就行。” 食品公司三個人問：“我們怎麼辦。” 培元說：“你們是食品公司的人，當然得聽公司領導的了，現在關鍵是把圖紙和有關資料儲存好，回去跟王經理彙報吧。” 這孫局長和譚成原本對王東福還有些顧忌，沒想到這麼順利就把肉聯廠這塊肥肉吞下了，王東福居然一點反應都沒有。 張宏過來說：“我找了一支建築隊，請領導把把關，今晚在宴賓樓坐坐。” 孫局長說：“你們去吧，我要的是你們切實把工作抓起來。” 張宏說：“您就放心吧，從今往後，您指向哪裡我就打到哪裡。” 賈四是南關的一個小包工頭，從來沒接過什麼大活兒，這次張宏告訴他肉聯廠百十萬的工程給他幹，把他高興的一宿沒睡著，今天老早就在宴賓樓定了包間，又狠了狠心，拿了三個信封，每個裡面裝了五百塊錢。 譚成原本是車馬店的伙伕，跟著起鬨造了幾天反，又仗著出身好年紀輕，結合成了革委會副主任，可上上下下沒人拿他當回事兒。今天被賈四和張宏敬若上賓，幾杯酒下肚就飄飄然了。賈四趁張宏解手的檔口，拿出一個信封塞到譚成兜裡，譚成想客氣兩句的，但又不知道說什麼，正好服務員上菜，也就不用說了。酒足飯飽之後，譚成晃晃悠悠的回去了。 賈四把另兩個信封塞給張宏，張宏說：“咱哥倆還用著這個嗎？” 賈四說：“小意思，孫局長那裡也請張科長捎過去吧。” 張宏說：“還是你自己給他好，明天我領你去他辦公室吧。” 王東福越想越有氣，事情都做到這種地步了，姓孫的還一聲不吭，這是根本沒把自己放在眼裡啊。以他以前的做派，早跟這孫子拍桌子了。他撥通了培元的電話，說要和姓孫的幹一場。 培元說：“幹他是肯定的，關鍵是什麼時候出手，如果你現在不理他，他們能搞到什麼樣？” 王東福說：“你不是讓小高把圖紙和資料都拿回來了嗎？沒有圖紙他們沒法施工吧？” 培元說：“錢呢？省廳撥的錢呢？” 王東福說：“錢都在食品公司賬上，公司給肉聯廠開了個專戶。” 培元說：“會計可靠嗎？” 王東福說：“絕對可靠，而且沒我的簽字他也不能放錢啊。” 培元說：“別說那麼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