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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千四百三十二人,配兩千四百三十二匹戰馬,便是兩千四百三十二名騎兵,是他麾下所有的騎兵。

也可以說是鎮北軍最後的騎兵。

華穎接受軍令,把所有騎兵帶到這裡,與金帳騎兵大隊從夏天對峙到此時,等於是把所有的希望都砸了進來,因為唐軍需要那片草場,他們要找到希望。

唐國自然不可能只剩下這些戰馬,然而從南方調馬來沒有意義,因為數量並不足以改變當前的局勢,更令鎮北軍感到不安甚至憤怒的是,朝廷似乎根本沒有這種想法。

華穎看著酒碗,兩眼裡彷彿有幽火在燃燒,當初是書院決定把向晚原割讓給金帳王庭,也是寧缺承諾由他負責解決戰馬的問題,然而數年時間過去了,唐軍在這片草原上流血犧牲,他和他的將士們被煎熬的有如厲鬼,馬在哪裡?

「如果你是在騙我們,那麼就算我死在雪地裡,也會回到長安城裡找你問個明白。」

他端起酒碗,看著南方某處,對寧缺說道。

就在這時,營外傳來警訊,同時傳來一道厲狠的叫陣聲。風雪之中,那道聲音清晰的狠,盪向四野。

華穎收回目光,望向酒碗裡那張臉,那張有些憔悴,不復當年英銳的面容,忽然笑了笑。

他在親兵服侍下,仔細地穿戴好盔甲,向帳外走去。

走出帳外,還在營中,他再向營外走去,雪花落在盔甲上,沒有融化,很快便填滿了縫隙。

唐軍站在各自帳外,沉默地看著自己的主將。

來到營外,隔著風雪,看著遠處那個蠻族的少年,華穎微澀說道:「將軍肯定會批我一頓。」

他當然記得那名蠻族少年是誰,夏天時就在這片草場上,他敗在這名不起眼的少年手裡,傷勢綿延至今。

沒有人知道金帳王庭什麼時候出現了這樣一名強者,如果是敗在兇名昭著的勒布大將手中,華穎大概能夠想通,但他想不通這名少年是從哪裡來的,為什麼這樣強。

直到傳聞漸漸在草原上流傳開來,人們才知道,原來這名叫阿打的少年奴隸,就像西陵神殿的橫木立人一樣,都是昊天留給這個人間的禮物,是天賜的強者。

現在橫木立人在昊天信徒心中,擁有難以想像的地位,而阿打如果不是偏居荒原,名聲想必也不會稍弱。

知道事實真相後,華穎才明白自己輸的不冤——昊天真的拋棄了唐國,就像千年之前拋棄了荒人那樣——他不會因此心生怯意,但心境終究還是受到了影響。

他望向遠處風雪深處,在看不到的天邊,那裡有道雄奇的山脈把整片大陸分成兩個部分,那裡是岷山,也是天棄山。

「被昊天遺棄……很可怕?」

華穎微微一笑,伸手到空中,接過親兵遞過來的朴刀,手掌裡傳來的微涼觸感,讓他的精神為之一振。

那名蠻族少年很強,很可怕,他知道自己不是對手,如果出戰,或者只有死路一條,他沒有出戰的道理。

兩軍對峙,沒有主將單挑的道理,戰場之上,也從來不相信勇者勝這種說法,他若避戰,沒有人能說什麼。

但先前出營的路上,他看到了將士們的神情和目光,看到了無盡的疲憊以及最可怕的疲倦,他看到了那些裹著毯子、像病人一樣的老馬,他知道鎮北軍計程車氣已經低落到難以復加的程度。

他若出戰,即便敗了死了,也有好處……哀兵不見得必勝,但想來能夠多撐些時間,一直撐到戰局變化的那刻來臨。

所以他握住朴刀,向風雪那頭走去。

「我要拿你的人頭,替我的部落殉葬。」

阿打看著華穎,面無表情說道:「而總有一天,我會帶著王庭的勇士殺到你們的長安城裡,把那個人殺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