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舉起右臂,遙遙指向陳七和禇由賢二人,如蔥般的手指彷彿滴著露水,灑落的卻是毫不遮掩的冷漠。
裁決神殿的黑執事們,毫不猶豫上前,用重手段將陳七和禇由賢擊倒,以禁制牢牢鎖死,然後拖向殿外。
陳七和禇由賢會被押往幽閣,等待他們的或者是永世不見天日,但至少不是即刻的死亡。
對於這個決定,殿內自然有很多人有不同看法,但此時此刻,沒有人敢質疑她的決斷,就連光幕後那道高大身影都保持著沉默。
然後她看了一眼。
她只看了一眼,殿內數千名神官執事,卻都覺得裁決神座是在看自己,都被那道目光裡的冷酷強大震懾的難以自持。
紅色黑色褐色各色神袍組成的海洋,可以平靜可以狂暴,但在她的目光之前,都變成了四散的水流,向著低窪處淌去。
寂靜無聲,連腳步聲都沒有,在極短的時間裡,數千名神官執事悄無聲息地退出了大殿,把這個世界留給兩人。
葉紅魚,以及光幕後的掌教大人。
「我很好奇,書院是怎麼知道的。」
葉紅魚坐在椅上,面無表情說道,沒有轉身向那道光幕望上一眼。
光幕後,掌教微微眯眼看著她的背影,不知在想些什麼事。
葉紅魚沒有等他的回答,聲音冷淡說道:「書院知道這件事情,只有一個可能,那就是餘簾。」
餘簾是書院三師姐,更是當代魔宗宗主二十三年蟬。
如果說寧缺和隆慶被修行界認為是對一生之敵,那麼數十年前的修行界,餘簾和熊初墨才是真正的一生之敵。
最瞭解你的不是朋友,而是敵人。
熊初墨終於開口說話了:「從聽到那句話開始,你似乎就沒有懷疑過,這是為什麼?」
葉紅魚坐在椅中,面無表情看著殿外的冬空,說道:「我一直都知道是你,只不過沒有想到,別人也知道是你。」
熊初墨沉默了很長時間,問道:「你從什麼時候開始知道的?」
葉紅魚有些疲倦地揉了揉眉心,說道:「光明祭時,你的大輦被寧缺射破,第一眼看到你時,我就知道是你。」
熊初墨笑了起來,笑意很怪異,說道:「我沒有想到你這麼能忍。」
葉紅魚說道:「當日慘敗在餘簾手下,其後你一直很痛苦,哪怕昊天治好了你的傷,也治不好你的道心,既然最後你總是要死在我手裡,何妨讓你多承受幾年痛苦?我為什麼要著急?」
熊初墨沉默看著她的背影,忽然發現自己再難像過去那些年一樣,看著她的身影回味很多年前她的身影。
——現在的她很強,強到能夠威脅到自己。
「你為什麼能確定是餘簾?這件事情應該沒有人知道。」
「不是因為她是你的敵人,在她看來,你或者根本沒有資格成為她的對手,只因為她是二十三年蟬,她是魔宗宗主……人間最擅長陰謀詭計的,從來都是魔宗,她知道再多事,我都不會意外。」
「就因為這個原因,你就確定她知道?」
「還因為當年在書院後山,她把你傷成廢物,卻沒有殺你。」
葉紅魚緩緩起身,說道:「我一直想不明白她為什麼要放過你,寧缺也想不明白,直到現在,答案才終於出現。」
她依然沒有轉身,依然看著殿外的冬空。
「因為她知道我一定會殺死你,所以她讓你活著,給我一個叛教的理由,必然的理由,用你一個廢物換來道門分裂……」
她神情平靜道:「果然不愧是二十三年蟬。」
熊初墨沉默很長時間後說道:「然後?」
然後,沒有然後。
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