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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6頁

後方光學儀器猝然投影過來一束光,打在牆上。

光暈擴散呈大橢圓形,色調自中心血紅向外暈染,至落日橙紅,至邊緣橘黃,散射出朦朧又華麗的虛幻。

仿似泅渡住傍晚的黃昏餘暉。

細膩柔和的溫情氣息,醺醺然的致幻美感,傾盡放綻出類似神性的宗教美。

光影之下,一幅黑白色調的畫作逐漸清晰地展露出來。畫卷恰好與投影的光暈大小一致,被封存在透明的櫥窗裡。

與暖色調的光色不同。

饒是湯倪這樣不懂畫的外行也看得出,畫作上的色調陰鬱灰暗,筆觸粗獷野蠻,畫面輕重有序。

整張畫作支離起凋萎枯衰的視覺語言。

天空線條極度扭曲,星宿燃燒。

畫面中心,巫師佇立在高坡上,身披戰袍,手執魔杖,指天祭法。

萬物糜爛,生靈潰敗。

荒野陳朽淒涼,篝火翻騰,水渠涸死;遍地彌留下屍骨殘骸的狼藉,剖心露肺的,皮肉開綻的,滿目瘡痍著。

如向杭生所言,這幅畫與之前紅藍牆上的意象畫很不同。

它很寫實。

所以畫的主題,湯倪看懂了。

這大抵是在遠古時期,某巫族部落舉行的一場祭祀儀式,可族長請來的巫師卻背叛全族。

是巫師,擅自發動了陰寡巫毒。

是巫師手裡的魔杖,毫無人性可言地掠奪著畫中一切生物的生命。

湯倪不禁多留意了一眼那根魔杖。

在整張平面的黑白畫上,唯有魔杖頭的位置看起來像是立體的,呈淺紅棕色,她走近觀察,這才發現那裡並非是著色上去的顏料。

而是一顆真正的鑽石。

鑽石鑲嵌在櫥窗內的卡臺上,遠看便與整個畫作融為一體,上升成為點睛之筆,相互成就。

湯倪暗暗震驚。

就算再不懂畫也該明白,這般惡魔式的創作手筆,除了向杭生以外,再沒有誰可以駕馭地如此淋漓盡致。

——他最喜歡精神自毀。

她轉身,目光穿透細霧似的光絡,遊移向投影燈旁的男子。

向杭生還捧著大束鈴蘭花在懷裡。

他斜斜地倚靠在燈架上,身形半隱在暗影中,額前碎發散亂又蓬鬆,稍稍遮蔽眉眼,鼻骨線條陰柔,襯得面容有幾分說不上的憂鬱。

當接收到湯倪追尋而來的目光,他輕輕歪頭,似笑非笑地挑起眼尾,微微昂首,示意她繼續向後看。

湯倪不明所以地回頭望去。

下一秒,黃昏色的投影光暈已消逝無蹤,視野再度溺入黑暗。

她慢慢適應著黑暗,聽到向杭生的腳步漸近。

他站在她身旁,擔心她看不清楚,向杭生沒有多說什麼,指骨徑直握上她的手腕,將懷裡捧著的大束鈴蘭花遞給她說:

「姐姐,幫我拿一下。」

湯倪依言接過花束。

這時,櫥窗裡的卡臺後方乍然打出一道光。

光線透過鑽石折射、裂變、重塑,由白色凝燒成淺紅棕,沿著黑白線條反打回壁畫上。

反覆遊離,徐徐覆蓋,最終重新挑亮整幅畫卷。

向杭生拉著湯倪站在偏左的方位。

隨著視角移動,被鑽石燙紅的光絲擊穿冷感,使線條在流動,顏料在發散螢光,整幅畫面與之前竟截然不同。

這更像是一副新的畫作。

在沒有鑽石反射的光線下,巫師是罪惡的化身,攝魂取命,噬血抽骨,萬物因他而慘死,生靈因他而苦痛。

但事實是。

天降大禍,巫師傾盡元氣大施法術,以命為代價抵抗巫毒,甘願替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