湯倪一路飆車殺回深坑,利用午休時間,飛快地補妝熨西裝。
通知裡並未明確給出這位貴賓的詳細資訊,湯倪只能未雨綢繆。
下午上班後,她先將自己的手頭工作處理乾淨,隨後緊鑼密鼓地安排前廳、客房和餐飲部提前做好準備,隨時待命。
好在這段時間接待過太多顧客,對客部已經形成一套相對成熟的待客體系,所以一切都還算是井然有序。
很快到了晚飯時間。
湯倪站在大堂內,低頭掃了眼腕錶指標,正猜想著時間應該差不多時,便聽到耳麥內傳來禮賓部的男聲提示。
「湯經理,段總和客戶即將進入酒店大堂。」
「好,知道了。」
雖說來賓是貴客,但太過刻意迎接未免顯得過猶不及。
因此湯倪沒有率領浩浩蕩蕩一群人來迎賓,只帶了小助理一人走出旋轉玻璃門,安靜等候在大堂門口。
她時刻緊繃著一根弦,直到看見段伏城的修挺身影,一眼闖進視野中心。
等等。
與段伏城一道而來的那個男人,怎麼就這麼眼熟呢?
對方年齡大概五十歲出頭的樣子。一身菸灰色西裝奢昂而規整,領帶、袖釦等配飾齊全,但也不顯浮誇。
隱隱泛著灰白色的鬢髮仍舊用髮膠塗抹得一絲不苟,瞬即拉挑出高雅的疏離氣勢。
湯倪立馬開啟頭腦風暴,啟動的記憶猶如走馬燈般開始迅速過濾。
得益於這些年的職業習慣,她在三秒鐘的時間裡反應過來:
這位貴賓,是世楓集團總理事。
段伏城的——親生舅舅。
難怪今日他也會親自前來接待。
「俞總晚上好,歡迎來到佘城潽山舟季酒店。」
不再過多猶豫,湯倪揚起唇,儀態大方地走上前幾步,略微彎腰,微笑著伸手向俞晏河。
俞晏河眯了眯眼,跟她握手的一剎,顯然也瞬間認出了湯倪,「誒你好像是……」
「對客部經理,您喊我小湯就好。」她反應極快地接上話。
表面波瀾不驚,實際上心裡多少還是沾點心虛。
畢竟上回跟這位對家老總見面,自己穿著隨意,回答對方的問話也全靠臨場發揮,也不知道有沒有留下什麼不專業的印象。
還不都怪段伏城。
想到這裡,她暗暗嗔怪地瞥了「罪魁禍首」一眼。
段伏城接住女人投來的目光,眉骨微挑,眼底滲出幾分意味不明的笑,極為自然地開口替她解圍:
「俞總,今晚吃點什麼?」
「隨便對付兩口就行。」
俞晏河收回手,毫無架子地隨手一揮,語調散漫得與他一身精緻衣冠不相匹配。
他的注意力仍在湯倪身上。
這姑娘,可不就是上回跟著自己外甥來打桌球那個。
事後俞晏河跟自家的大堂經理有意無意地打聽過幾句,這倆人雖然沒住在一個房間,但幾乎每日出雙入對,甚至還一起參與了世楓的七夕遊輪會。
要說自己那個清心寡慾地外甥,為了探察對家「敵情」親自上陣演戲,他是一萬個不會相信。
有貓膩,他倆絕對有貓膩。
段伏城一眼洞悉出自家舅舅的想法,低笑了聲。
往前邁了兩步,他緩緩站在兩人中間,精瘦脊骨隔擋開俞晏河探究的視線,吩咐說:
「那就安排中餐吧。」
「好,我馬上去安排。」
湯倪收到命令,當即從腰後抽出對講機,正欲按下通話鍵聯絡餐飲部時,不料手腕驀地一沉,意識蕩然飄忽的下一刻,手中的對講機已被身側男人悄然抽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