誨,無從施展,疊次告知家屬,請家屬設法督責。但是父是失明的,母是護短的,不怪自己兒子不好,反怪學校中教育無方。象的頑劣性質,因此愈加養成習慣。舜兄是病狂的,舜是日日在田間工作的,早晚雖在家,各種操作忙不了,無暇教弟。而且他的後母亦斷斷不肯使象和舜親近,彷彿舜是個極汙穢之物,一親近,就要沾染似的。所以象對於舜亦非常驕傲,頤指氣使,一無弟弟之禮,就使舜要教象,象亦有所不受了。
這年歲暮,霏霏雨雪,舜農隙在家。適值村中舉行蜡祭,學校照例休假,象亦可以不到校。但校中附了一張條告來,說道:“學生虞□象,品性不良,成績又劣,本應斥退,姑念年幼,再留察看。所有不及格之科目,以數學為最差,書法次之。
應於假期內自行補習。倘假滿來校,依然不能及格,則是不可教誨,應即削除學籍。”等語。舜的後母到此,才有一點發急了,不時督促象溫習,或至夜分不休。但象是放蕩慣了,根底全無,如何能補習上去?
一日,為了一道數學題正在搔頭摸耳,無法可施,適值舜抱了敤首走過來,看見兄弟如此,心中不忍,遂教他道:“弟弟,這一道數學題我看是要先乘除後加減的呢。”象冷笑道:“我尚且不懂,你懂什麼?要來多嘴。”舜道:“弟弟,你姑且照我說的法子演演看,如何?”象哪裡肯信。過了一會,真沒法了,只得照舜所說的方法一算,果然不錯。於是有點相信,遂又檢出一道無論如何算不出的題目來問舜。舜道:“這個叫作比例式,我將式子教你,這是極容易的。”說罷,左手抱著敤首,騰出右手,取筆來代他算出了。象大喜,又將好許多算不出的題目來問舜,舜都一一告訴他方法,並且叫他自己演習一過,說道:“總要自己知道這個數理,倘若不懂數理,這個題目雖則算出,換一個仍舊箅不出的。”象平日雖則氣傲,瞧不起乃兄,到了這個時候,危難之際,不能不低首請教了。於是象一一的問,舜一一的教。那個教授法,又明白,又淺顯,步步引人人勝。不到一晚,象對從前學過的數理,居然有點清楚。那後母看見自己的兒子得了救星,也不來多說,便將敤首抱了去,任他們兩個講解。講明白之後,象又叫道:“二哥,你數學既然知道,你文字認不認得呢?”看官,要知道象的這一聲“二哥”,恐怕十年以來還是第一聲呢。閒話不提。
當時舜答道:“我亦略知一二。弟弟,你如有不懂,不妨問我。我倘知道,總告訴你。”象於是取出書來問舜,舜一一和他講解,旁徵曲引,援古證今。象聽了,覺得比學校裡師傅的講授還要明白,那股驕傲之氣,不覺有點平了。
自此之後,一連多日,舜除出照常操作之外,一有空閒,就和象講解,儼如師生一般。瞽叟從前亦曾入過學,讀過書的。
起初聽舜在那裡和象講,以為不過是極粗淺的數學,極普通的文字,舜的資質聰明,聽來即會,就是了。後來聽了兩日,覺得舜的學問很深,不覺詫異起來,就問道:“舜兒,你一向沒有上過學,你這種知識學問,是哪裡來的?”舜聽了,不敢再瞞,就將當日替秦老看牛時,務成先生如何教誨的情形,說了出來。瞽叟聽了,自己兒子能夠如此,亦頗得意,心裡並感激秦老的盛情。哪知舜的後母聽了,心中卻氣忿之至,暗想道:“原來如此,我自有道理。”但是並不發作。
到了次年假滿,象到校去應試,居然及格,而且名次並不低。瞽叟遂和象說道:“這番留校,全是二哥教授之功,你以後須常常請教他。”哪知象聽了這話,以為失了他的面子,坍了他的臺,非常不佩服,說道:“這是我自己用心的結果,哪裡是他的功勞呢?”瞽叟道:“你不可如此說,要防下次遇著艱難呢。”象道:“怕什麼!我下次一定不請教他,看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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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瞽叟聽了,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