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吃邊想,他哥真是個幹大事的人,他估計永遠都無法成為時淮那樣的人了。
如果可以,他希望自己的葬禮也能由時淮安排,一定也是妥妥噹噹的。
他正望著不遠處嶄新的墓地,身後卻傳來一聲不確定的疑問,「應允?」
應允轉過頭,看見一張陌生的臉,不太確定他是時淮的哪門子親戚朋友,便只禮貌地應答,「嗯。」
「我們是一個專業的啊。還一起上過課呢,你不認識我?」他有些尷尬地推了推眼鏡,「也是……叫我小陳就行了。哎你是怎麼……啊,我差點忘了。」
「之前聽人提到過你跟時淮很熟,還以為是謠傳呢。今天這場合可不是誰都能來的,沒想到你也在。看來謠言是真的。」
他語氣裡帶著似有若無的優越感,彷彿能來這裡是個多了不起的事。應允不太明白參加葬禮有什麼好光榮的,瞥到他手裡頗為專業的單眼相機,「那你為什麼來?」
小陳同學說,「我自然有門路。」
「呃……」應允沒什麼話想說,敷衍兩句,換了個人少的地方吃橙子。
葬禮過半,時淮找了一圈才在遠處沒人的涼亭裡找到他,解開襯衣的紐扣,把下巴放在弟弟肩膀上,沉沉地嘆氣,「累。」
應允摸了摸他的後腦勺,放下吃的叫他抬頭,捧著他的臉用力嘬出響,「現在好點沒?」
「好多了。」時淮忍不住笑,親了他一會兒,抿住滿口橙子果汁的酸甜味,「再等等我。」
雲層散開,天氣漸漸晴朗起來了。他去挑了大家拿剩下的白色百合和菊花,想了想,把護在外套裡的胸針也拿出來放進花束裡,一塊兒放在墓碑前鞠了個躬。
夕陽西下,時淮送走了最後一批客人。天黑前,他們還趕著去了趟體檢中心,順便拿體檢報告。
時淮把他的話放在心上,百忙之中還是擠出時間跟他一起去做了全身檢查,今天正好結果出來,拿到檢查報告也算是安心了。
近段時間的忙碌告一段落,今晚可以好好鬆口氣。回家之前他們去了熟悉的海鮮燒烤排檔,應允沒有點到最愛吃的海膽炒飯,很有些失落,「是沒有海膽還是沒有炒飯?」
這家大排檔開了十幾年,他跟時淮經常來吃,海膽炒飯是招牌特色。偶爾時淮和別人一起來,也會給他打包一份帶回去當宵夜。
服務員撲哧一聲,熟絡道,「是做海膽炒飯的師傅請假了。畢竟上了年紀,最近身體不舒服,回家休息幾天。」
「那身體要緊。」他立刻表示體諒,「下次來再點吧。」希望炒飯師傅快點回來。
他點完吃的把選單還給服務員,拿起兩瓶啤酒瓶蓋對緊用力一拉,乾淨利落地開啟,遞一瓶給時淮,「喏。」
時淮摘下口罩,接了啤酒象徵性地跟他碰了一下,「開得挺熟練。」
「那當然。」喝得更熟練。應允把一箱啤酒挨個開啟碼到桌上,大氣道,「喝!今天喝完才能走。」
時淮的酒量比他好多了。公平起見,他喝一瓶,給時淮開兩瓶。反正明天沒什麼事情要忙了,今天晚上怎麼說都得不醉不休,「來,哥,我敬你一杯。」
「呃……」對時淮而言,啤酒和苦澀的汽水沒什麼區別,喝再多也很難醉。比起喝酒,看弟弟發癲更有趣味,「敬我什麼?」
只是想喝酒而已。應允沒有打腹稿,舉著啤酒瓶現想,「敬你……健健康康,長命百歲。」
越是平時身體好的人就越不把小病小痛放在心上。時牧桓確診前幾乎沒有明顯不適的徵兆,可一確診就是晚期。如果能定期體檢,或許就能早點發現病情,或許生命還能再延長很久。
這是整件事帶給他最深刻的印象,知道之後心慌得要死,恨不得立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