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丞相哈哈一笑,掩飾住被戳中心肺的尷尬:“不管如何,現在都比以前清閒得多。河堤那裡,本丞相打發焦幕僚過去了。他自會替本丞相盯著工部辦差,不容有半分差錯。”
王丞相一想到自己掏出的大把銀子,便心痛得幾乎無法暢快呼吸。這些銀子,必須全部用來修河堤。誰都別想伸手貪墨一分一毫。
左大將軍自然清楚王丞相的性情脾氣,心想女帝陛下手段實在厲害。不但從王丞相這裡敲出大筆銀子,還讓王丞相做了監工。周尚書縱有些花花腸子,在王丞相面前也不敢使出來。修河堤的差事,可不就順順當當了?
再想想自己歸京後這一日的種種,左大將軍忍不住長嘆一聲:“有這等精明厲害的天子,是大梁之福啊!”
王丞相瞥左大將軍一眼,皮笑肉不笑:“良將得遇明主,更是福氣。左大將軍領兵二十多年,起起伏伏,最後竟是在昭平女帝這裡被封侯。換了是本丞相,也必然要對女帝陛下感恩戴德,死心塌地了。”
左大將軍似未聽出的嘲諷,正色應了回去:“末將永遠不會忘了丞相大人的知遇提攜之恩。日後丞相大人若有差遣,只要不損及朝廷,也不違背皇上心意,末將絕不推辭。”
以前是他說什麼左大將軍做什麼。
現在要加兩個字首,不損及朝廷,不違背聖意。
這和更弦易張有什麼區別?
只是,王丞相已經沒了底氣和資格去指責左大將軍。畢竟,是他先辭了丞相之位,退出了權力中心。左大將軍還得繼續領兵當差哪!難道還能為了他一個下臺的前任丞相處處和天子較勁不成?
水往低處流,人可是要往高處走的。
左大將軍還肯及時來王家表明態度,已經算是有始有終了。比起白眼狼張尚書強了十倍不止。
王丞相深呼一口氣,將心裡最後一點不甘也擠出胸膛,低聲道:“本丞相已經退了,以後朝堂裡的事,和本丞相無關,本丞相也不會多管。你安心做你的威遠侯大將軍。皇上讓你招兵練兵,你只管放開手去幹。”
左大將軍點點頭,目中閃過冷厲的光芒:“皇上今日和我說了,大梁日後和柔然定有一場惡戰。到時候,讓我領兵去平了柔然。”
還是王丞相更瞭解女帝陛下,嘿嘿笑了兩聲:“這樣的話,皇上肯定不止對你一個人說過。說不定也允過範大將軍了。”
“你得加把勁,別到時候讓範大將軍搶了先摘了桃子。”
提起範大將軍,左大將軍忍不住冷笑一聲:“範忠良領兵打仗的能耐,比我差了一截。他憑什麼爭得過我!”
“就憑人家早早站隊,投向天子那一邊。”王丞相毫不客氣地刺中左大將軍的痛處:“範忠良不顧平王,不管範貴太妃死活,還以一封信逼死了自家孫女,一心支援天子。這份忠心,你可比不了。”
左大將軍:“……”
左大將軍忍不住看了王丞相一眼,心想丞相大人你說這話虧不虧心。我這一年多來沒向天子投誠,還不是因為你。
王丞相半點羞愧的意思都沒有,繼續點撥左大將軍:“不過,你這回在豫州打了一場漂亮的勝仗,為皇上掃清了諸多麻煩。皇上賞你威遠侯的爵位,又給你諸多許諾,可見是想徹底收服你。”
“以後王家這裡,你就別來了。安心在軍營裡練兵。”
左大將軍點點頭:“末將都聽丞相大人的。”
王丞相胸口有些發悶發堵。只是,到了眼下這地步,這才是最適合左鋒的一條路。左鋒不是翻臉不認人的白眼狼,這份恩澤,以後落在王瑾身上更合適。
這些話,王丞相就不必說出口了。太直白了,有挾恩逼迫之嫌。
左大將軍倒是主動張口表明了態度:“丞相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