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夠了。」溫厚低沉的男聲,鎮壓住那種霜寒的死之咒陣。「我並不想毀滅你。執著這麼久,你也該放手了吧。」
明峰眨了眨乾澀的眼睛,轉頭回望。無頭的殭屍法師拿著法杖,雙手大張,在雙手間,一團名之為死亡的黑暗盤旋凝聚,隱隱的有著無數哭嚎的尖叫。
在他身邊有個中年男子,卻抱著殭屍法師的頭,表情這樣悲憫。
「林越,你懂什麼?!」那顆頭顱吐出怨毒,「別想阻止我!你這卑賤的、人工合成的下流妖怪!」他引爆黑暗。
明峰將眼一閉,不想看見自己的末路。許久之後,卻什麼動靜也沒有。
偷偷睜開眼睛,發現再也不見殭屍法師的身影。在他原本站立的地方,竄出無數翠綠的藤蔓,將他裹實了,連同他的黑暗、他的死亡。
那名為林越的男子將頭顱送給翠綠的藤蔓,讓殭屍法師得回自己的頭顱。但他被困住,被無數綠意困住。
「法師啦、巫師啦,老以為自己的力量很強大。不管服膺光明還是黑暗,都自以為這些力量只根源於光明黑暗或元素,卻不聽聽大自然的聲音。」林越喃喃的牢騷著,「你看不起我所代表的植物吧?但你忘記一件事情。所有的植物都根源於黑暗的大地,卻伸手向光明。從來沒有倒過頭的植物,將頭埋進大地,用身軀迎接光明。」
「不要……煩擾我……」殭屍法師在枝條間發出模糊的怒吼,「殺了你們,殺掉你們……通通去死,都死……」
但他的黑暗卻被植物吸收了,像是吸入了二氧化碳一般。他也漸漸枯萎,因為黑暗是支撐他存在的力量。
他不甘心,他不甘心!林精……「Dryad!」
「我不是。」疲憊得連頭都抬不起來的殃輕輕的、淡漠的回答。「你走吧。我並不恨你,雖然也不打算寬恕你。因為我完全沒有對你的記憶。對於一個陌生人,任何情感都不適宜。」
殭屍法師的掙扎消失了。他呆呆的,呆呆的望著殃。望著她完美的半張臉、破碎的半張臉。他迷惘起來,那個時候……在他們依舊相愛的時候,他為什麼會突然讓邪惡抓住,坐視殃被撕裂呢?
對永恆青春的忌妒?對自己日漸年老的恐慌?還是隻是單純的、恐懼失去她的那一天?
或許都是,也或許都不是?
也說不定,他希望殃會永遠忘不了他,在她心底刻畫最深的痕跡。
他為什麼要執著的從死亡中復生?不就是因為殃還活著?
但她忘了,她什麼都忘記了。
「我無須存在。」他放棄抵抗,任憑自己被翠綠吸收殆盡,「既然你忘了我,我存在的意義在哪裡呢……?」
這位偉大的法師,即使屈服死亡,成為巫妖,依舊是當代第一人的法師,就這樣消散,滅亡的主因是心死。
心既然死了,心魅也因此消亡。
他消亡的時候,從翠綠枝枒中,飛出一抹晶瑩剔透。明峰微感異樣,不等他伸手,那片碎琉璃似的碎片已經飛到他身邊,眷戀著他掛在脖子上的小水晶瓶不去。
明峰困惑的,開啟小水晶瓶。那微小的光亮融入之前收到的碎片中,渾如一體。
林越狐疑的看著明峰的舉動,但回頭瞥瞥委靡的殃,決定先把這件事擱置一旁。
輕輕的嘆了口氣,蹲下來看著殃,語氣關懷,卻帶著一絲責備,「學妹,你不該躲開我。」
殃將臉別開,頰上出現了一絲晶亮。
第六章 在哀傷的夏夜
林越邀請明峰等人到他的臨時住處。他目前在嘉義某所大學暫時居留,是棟小小屋舍,孤零零的站在翠綠的牧場邊緣。
殃沒說什麼,呆滯遲鈍的溫順,而明琦滾著微燒,正在昏睡。林越熟練的安頓兩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