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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頁

耳邊彷彿又響起了兩人攜手同行的說笑,他唇角微揚,眉眼含光,聲線低沉,而我肆意無拘,大膽妄為,笑聲驚得夜鳥驚起,撲楞著翅膀飛往高空……

我微一失神,旋即微笑道:&ldo;師兄,即便魔界,也男女有別吧?你不會想和我同住一屋?&rdo;

暮色已深,藤屋之中更是暗沉一片。景予如一道幽深的影子凝固在屋中,沉默得好像睡著了。

我哼了一聲,正待撤去榮枯藤另尋別處建屋時,景予忽然說話了。

他居然很輕佻地笑道:&ldo;我倒不記得,師妹從前什麼時候在意過男女有別。瞧來師妹訂了親的人,到底膽小了。說到底,還是怕被夫家休了,得不著那什麼淬靈泉水了吧?&rdo;

當我氣不著他時,他便能氣我了……

這著實是件令人鬱悶的事。

我只得嘆道:&ldo;景予師兄,你一定要逼我說,我現在看到你這張臉就覺得噁心嗎?&rdo;

光線更暗了。

但人在黑暗中久了,視力往往便會適應黑暗;就如人的心破碎得久了,也便覺不出那疼痛來。

此刻,他的影子反而是顯得清晰了,僵在那裡如一尊堪堪要消融在黑暗裡的蠟像。

我愈加厭煩,一揮手藤蔓如閃電般竄出,抽出的枝葉暗影如黑夜裡迅速瀰漫開的幻夢,迷離地擋在我和他之間。

那個根本不該出現在我跟前的蠟像,終於消失在我眼前。

我鬆了口氣,將下面也結上藤蘿,抖開一條氈毯,舒適地坐了上去。

白狼自然跟我一起的。

它候在樹下時自然聽到了景予嘲諷我的話語,趴在我跟前靜了一會兒,安慰我道:&ldo;沒事,便是寧豐休了你,還有鳳雪呢!我瞧著鳳公子對你好得很,巴不得娶你,只是害羞說不出口。&rdo;

我只作打坐,不理會它。

白狼便自語道:&ldo;既然我化作人形便能娶回我娘子,鳳雪早已是仙,想來也可以娶你。只不知你們生出的娃兒,會是一隻鳥蛋呢,還是一朵蓮蓬?&rdo;

&ldo;……&rdo;

我很想把它一腳踹下樹去,但想到隔著一道藤牆的景予,又覺得快意,便由它胡說八道去了。

至少須讓他知道,這天下的好男兒多得是,離開他景予,不過是丟掉一件舊衣服,早有更華麗的新衣候在旁邊預備更換。

藤牆那邊傳來青嵐跟景予打招呼的聲音,略帶愁鬱。他既和我們一道,很自然地便跑去景予擠一屋了,並未因仙魔有別而心生嫌隙。

這讓我忽然對他和一夕的未來升起了希望。

一夕分明放不下他,他會因一夕失態,未必不曾動心。

若是兩情相悅,仙又如何?魔又如何?

即便不能得道成仙,即便不能長生不老,即便逆天而行千夫所指……

只要曾與彼此相依相守,痛痛快快地痴戀一場,幸福一場,一生又有何憾?

如山石糙木般無悲無喜,縱是壽與天齊,亦是枉過一生。

我感激完全落下帷幕的沉沉黑夜,掩住了眼底無聲滾落的幾滴淚水。

我不用去擦拭,可以由著它們在黑暗裡慢慢風乾。

就如由著心裡曾經最肆恣汪洋的感情,在日復一日的失望甚至絕望裡漸漸乾涸。

耳邊,青嵐和景予寥寥的交談很快歸於沉寂,白狼嘮叨累了,終於也睡了,發出響亮的鼾聲。

很惹人厭煩的鼾聲,但此時聽來還算順耳。

這妖魔亂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