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子上堆著厚厚的兩撂檔案,經過這一段時間的觀察,可以發現這兩撂檔案有一個基本的流向,就是從其中一撂顯然是尚未過目籤屬的,漸漸流向另一撂已經過目籤屬過了的。
但是這個流動過程非常之慢,而且中間還摻雜著各種瑣碎,有電話,有來人,還有來人再新送上來的報告……
他也是從椅子上挪個屁股的空閒都沒有,也是在中間由助理也就是陳楨會之前的助理韓莉給他換了兩杯茶。
我只能一直等到他下班。
並看見他下班了以後都沒挪動,只向後仰在扶手椅上閉了眼睛養神。
我知道這都是我的過錯。
由於我在對陳楨會的治療中犯下了那麼大的錯誤,以至於……
“拿過來,”林墨琛忽然開了口。
“不著急,”我說:“你再歇會兒。”
他沒有吱聲,只伸出兩根指頭在桌面輕釦兩下。
這是催促的意思,我便走過去遞交報告。
他仍舊是一目十行地看完了。
“第一人格有時候會短暫出現,並儘可能將自己藏在一個足夠安全的壁壘之後,”他說:“什麼意思?”
“我想跟你談談,”我說:“關於陳楨會的童年期所有讓他覺得這個世界不夠安全的重大事件。”
“他還不夠安全?”林墨琛嗤地笑了:“有他的各種成績擺在那裡,文武雙全,我們才是最不安全的。”
“我想問問他的母子關係,”我說:“陳楨會跟他母親並不很親密,尤其是他分裂出來的第二人格,對雲姨更明顯是抗拒的。”
林墨琛合起報告看著我。
“我沒有聽過他們母子不和的傳聞,”他道:“而且成熟的男人也不可能粘著母親——你是否走錯路子了?”
但我還是相信自己的直覺。
我想了解關於雲姨的那場車禍。
如果這場車禍是發生在陳楨會的童年期,並被他親眼目睹或者親身瞭解到當時的慘酷場面,那也就足以影響一個稚弱的孩子了。
林墨琛靠在扶手椅上,又閉起了眼睛。
“那個時候我也還小,”過了一會兒他才慢慢地說:“知道的也不多。不過車禍發生在外地,不可能對他造成現場衝擊。我記得……那時候京劇團還常有些巡演任務,雲姨跟我母親都是程派青衣,往往出任務的時候她倆就只需要去一個就可以了,但那一次……”
但那一次白姨也就是林墨琛的母親在演出時病倒了,所以雲姨就必須被調去應急,然後就在走夜路的時候出了車禍。陳家的司機首當其衝被撞得沒了形,雲姨在後座就被撞斷了兩條腿。當然其中細節也都未必準確,畢竟林墨琛在那時不過是個十歲左右的孩子,就算聰明伶俐些,到底也只能從大人偶爾透漏的一言半語中勉強拼出一個大致的輪廓。
他只可以確定陳楨會不至於目擊這樣的慘劇。
但這樣的慘劇給這個家庭帶來了巨大的心理創傷那還是肯定的,尤其在於車裡除了司機與雲姨外,還有另外一個人。
“我只記得是個很漂亮的小姑娘,”林墨琛回憶道:“一天天被雲姨打扮得公主一樣……”
我不知覺打一個寒噤:“他妹妹?”
“嗯,”林墨琛道:“很可惜。”
“死……了?”
“也有人說沒有死,”他說:“不過現在想來肯定就是那樣了。當時應該是從車窗裡撞飛出去,掉在山崖下面,後來就怎樣也找不到了,夜裡面狼多……你沒事罷?”
我深吸一口氣又吐出來:“沒什麼。”
“我也不喜歡回憶這樣的事,”他也嘆一口氣:“你要不問我也快忘乾淨了,原來不止陳楨會的心理問題跟我有關,就連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