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卻滿心的疑惑不悅,一瞬也不瞬地盯著近在眼前的俊容。
那既囉唆又長的禱詞,從他悅耳的嗓音中低低流瀉;意外地並不令人膩煩,反而令人感到寧靜安詳,似乎真有安定人心的作用。
但,除了引人入勝的聲音外,永井惠彷佛從他沉靜無波的臉上,看見了一具毫無人氣、隔絕外界瞭解的冰冷麵具,給她一種既遙遠又冷漠的感覺。那個溫和有趣的“凱文”徹徹底底消失了,只剩下拒人於千里外的陌生感。
凱文和眼前的天之聖子,彷佛是完全截然不同的兩個人。
眼前的天之聖子,於她只是個真正的“陌生人”。教她不由得懷疑起來……他真的是凱文?
祈福大典結束了。
“你——太過分了!”闖入七位聖子休憩更衣的和屋,無視眾人錯愕的眼光,永井惠大失形象地直直衝到天之聖子——凱文眼前。不對,不該叫他凱文……他是“澤渡涼”!永井惠怎麼也想不到,原來她報恩要嫁的物件,不是澤渡幽並,而是澤渡涼。
這是在開什麼鬼玩笑?她竟淪為被耍、被欺的一方。陰錯陽差地,從不關心多問之下,她竟然到今天才知道她要嫁的人不是澤渡幽並。聽見澤渡爺爺的話、死瞪過欺人太甚的澤渡幽並之後,她非找澤渡涼問個清楚明白不可!
澤渡涼盤坐於榻榻米上,正由旁人褪脫下頂上尺長的高綰帽。
不管心中願不願意,他揹負了眾人的期望和責任。說簡單些,那些信徒當他是個“支柱”,對於他的存在和一言一行持有莫名的狂熱態度。
其他六聖子繼續淨身更衣的動作並未因她而停,卻正大光明地將視線落在天之聖子和闖入者身上。六對漂亮的俊眸中,皆不掩等著看戲的期待之光。
期待著天之聖子永遠淡漠如斯的臉孔,也終會丕變臉色……
反正能直闖,她必是受“長老團”允許的客人。
“永井家的惠小姐,素以大家閨秀的溫柔典雅外傳。”優雅地抬手一擺,澤渡涼摒退了正在為他褪下沉沉華服的使童。他像是略感意外般地看著陌生人,也只是簡單地道:“今日破了『戒』?”他是在諷刺她,絕對是在諷刺她!
永井惠真的生氣了,瞬間卻很快地變回臉色,回覆慣有的盈盈笑臉。
“能夠一賭天之聖子俊顏下的『真面目』,破掉小戒又算得了什麼?”好啊,要玩大家來玩!反正他是耍了她,她絕不會任人笑話。
可惡的是,虧她還為他這惡劣份子掛心整月!
第6章(2)
為她快速變臉的本事一愣,澤渡涼卻依舊是冷冷的表情,似乎自嘲地道:“真面目往往猙獰而不堪,不似假相來得宜人,是嗎?”沒錯,他的真面目,就是一個受人擺佈的傀儡娃娃。
“算了,真相假相都不是重點。”他的口吻聽似簡單平靜,永井惠卻察覺了其中的無奈與悲涼。
“我只要知道,你是不是一開始就知道是我?”她至少要知道,是不是被人從頭耍到了尾。
“不。”頓口氣,澤渡涼深深地凝視著她,靜靜地問道:“你呢?”除了他們自己,自然沒有人能聽得懂他們的對話。
“知道是你,我何苦?”臉上在笑,她眼中的諷意卻未藏。聽得出他並未扯謊,她受辱的不平衡心理總算好過許多。
似在考慮,澤渡涼只回了句:“那就算扯平了。”冷靜面對、冷靜處理,他始終太平靜,終究還是讓其他聖子失望了。
心已冷,要看他變臉談何容易哪!
澤渡涼無意為眾人帶來太多樂趣。
換上簡單的日式浴衣,他就直朝後廊而去。
被“甩下來”不理,永井惠僅是對所有人微微一笑,便輕輕拉上紙門,不容人離棄地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