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書,送了你回孃家,由著你再嫁人,可好?”
董淑君背脊一涼,往日裡王妃不樂意得罪王爺、得罪其他人,自是不會提出休了誰的話,但這會子看樣子這王妃一副無所畏懼的模樣,只怕她未必做不出休了自己的事,囁嚅許久,口中輕飄飄地逸出一句:“婢妾是有品級的人……”
“就是貴妃也有個被貶的時候呢,董姨娘。”石清妍說道,隨即,終於親眼瞧見了今兒個被她惹哭的頭一個人。
董淑君臉上默默地流出眼淚,小小的三角臉上不勝悽苦,暗道自己若回了孃家,不過是個死字,若留在王府,又要被石清妍這般羞辱……思量一番,只覺得自己前路茫茫,進退維谷,一咬牙,便衝小几角上撞去,隨之就覺得額頭上一疼,人卻不似自己想的那般昏厥過去。手指忙捂著額頭,觸控到額頭上腫了一塊卻沒流出血來,臉上越發漲紅,暗恨這會子求死也不能,於是靠著小几的腳嗚嗚咽咽地哭起來,“王妃、清妍,你原先不是這樣的……你怎這樣了?”
“董姨娘,抄了五百遍大悲咒等王爺回來後交給王爺。既然你不樂意侍寢,又不樂意由著我幫你出了王府,便去廣陵侯夫人那邊的佛堂裡唸經去。祈年、福年,送了董姨娘去伺候夫人。”石清妍靜靜地說道,然後由著沉水、醉月將小几擺正,瞧了眼站不起來又似乎跟原先的石清妍十分親近的董淑君,想了想,便記起這董淑君原是前頭那個石清妍的閨中好友,董淑君先石清妍一步來了這錦王府。想起來了,便明白了這會子董淑君有膽子說出“不侍寢”多半是“恃寵而驕”,以為她不敢拿她怎麼樣。
董淑君嗚嗚地哭著,隨即就覺自己被祈年、福年攙扶著出去了。
石清妍說道:“還有誰不樂意侍寢的?侍寢乃是為了給王府的香火加油添力,並非為了一己之歡愉,倘若還有人覺得我不該將侍寢之事宣之於眾,那誰就走錯門了,你們進了錦王府就是來生孩子的,想不費勁地得了錦王府的供奉,做夢!這會子將侍寢的事拿出來講,也是因為咱們錦王府裡頭沒有個男孩兒,生個繼承人是當務之急。且若不將侍過寢的人放在眾人眼皮子底下看著,倘若哪個矯情的賤人拿著不知是誰的孩兒來混淆了王爺的血統,這罪名誰擔得起?”
樓晚華肌膚嫩得很,此時被陽光曬著,就覺臉上不住地發漲,聽見董淑君鬧了一場後下頭人越發將頭垂下去,心裡略有些失望,暗道不該對董淑君寄予厚望,董淑君那等溫婉女子,哪裡敵得過此時破罐子破摔的石清妍。
“下面誰的信期不準,不能立時排上侍寢表?”
瞧見董淑君被送到廣陵侯夫人那邊去,下頭人便當廣陵侯夫人站在石清妍這邊了,於是有人僥倖想著且上了那侍寢表再說,有人想著樓晚華、吳佩依都沒敢跟石清妍翻臉,她們充什麼大頭。
於是這會子下頭的人便老實了,有四個侍妾、七個丫頭站了出來,登記了前兩個月的信期後又說了平素與誰要好,隨後便站在院子右邊。
瞧見眾人識趣的很,石清妍便又說道:“如今從吳姨娘開始,說說自己的信期還有跟誰要好。”
吳姨娘算是女人堆裡年紀最大的,因此當著眾女人的面說出信期對她而言倒算不得什麼,只是那跟誰要好這事要好好推敲推敲,畢竟跟誰要好,就等於要同誰一同爭著侍寢,思量一番,便笑道:“婢妾原跟芳兒要好,偏芳兒又去了,除去芳兒,便是畫兒,珊兒兩個了。”
這畫兒、珊兒都是吳姨娘的丫頭,又都算得上是錦王的通房丫頭。雖說光天化日下說出跟個丫頭要好失了身份,但其中的實惠卻是實在的,畢竟畫兒、珊兒就是吃了雄心豹子膽,也不敢當著吳佩依的面爭寵。
樓晚華見吳佩依狡黠地提了自己兩個丫頭的名,暗道那兩個丫頭聽了吳佩依的話,定然也只敢說與吳佩依親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