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門一關,她立刻翻身仰臥。
要不是她在驚慌中的用力拉扯,把綁住右手的繩子給扯離了床架,她絕對無法翻身。而狄雷弗在盛怒中沒有注意到。
她的右手自由了,但被捆綁的雙腿使她無法把手伸到床下解開左手的繩子。不顧背部的灼痛,她用力揮動左手,希望尼龍繩也會鬆脫。
無奈天不從人願。
床頭櫃上有一杯水,她抓住玻璃杯往床頭櫃的邊緣用力一敲。水濺到床鋪和她的身上,玻璃碎片四處飛散,把她的手割出十幾個流血的小傷口。手裡還抓著大部分的玻璃杯底,她開始拚命割尼龍繩,不在乎是否也割傷了自己的面板。左手獲得自由後,她開始割捆綁腳踝的繩子。
腳上的繩子一斷,她就跳下床,但隨即兩腿一軟地摔趴在地毯上。一邊咒罵,一邊啜泣,她從地上爬起來,搖搖晃晃地走向房門。等她抵達走廊時,她已經可以跑了。
就在這時第一聲槍響傳來,緊接著是第二聲槍響。
寇子。
☆☆☆☆☆
寇子不在乎自己會被免職或坐牢,抵達宅邸時,他滿腦子想的都是營救莎蘭。他沒有禮貌地敲門,而是直接開了兩槍把門鎖打爛,然後把門踹開。他矮身進入屋內,在地板上翻了幾滾,但那個混蛋已經躲在門廳的暗處等他了。
第一槍差點選中寇子的腦袋。狄雷弗朝寇子槍口的閃光開槍,接著第二槍打中寇子的胸口,令他感覺起來像是被騾子踹了一腳。他穿了防彈衣,但衝擊力使他摔趴在地上、昏了過去。
“寇子。”她低聲說,站在二樓的樓梯口俯瞰寬敞的門廳。寇子軟趴趴地倒臥在花岡石地板上一動也不動。
她渾身一僵。不會的,不可以是寇子。那個混蛋不可以也把寇子從她身邊奪走。
她身體一歪,本能地伸出手保持平衡,腳被側桌邊的灰色金屬立燈絆了一下。
不可以是寇子。
熊熊怒火在她心中升起,她沒有意識到立燈被自己扯離插座,她沒有意識到自己在移動。她踩著堅定、果斷的步伐下樓,速度越來越快。
“狄雷弗。”那不是她的聲音,那個聲音聽來像驅魔人般的低沉、嚴厲。她抵達樓梯底層。“混帳東西,你在哪裡?”
她右邊的暗處裡有人影晃動。她猛地轉身,看到狄雷弗從暗處走到微弱的光線中,像幽靈一樣、像惡魔一樣。他的面孔因憤怒而扭曲。“我告訴過你不準用那種語氣對我說話。”他嘶聲道,舉起手中的槍。
她不在乎。滿腔怒火使沉重的立燈輕如鴻毛,她邁步向前,走向槍口,像揮動球棒似地揮動手中的立燈。如果寇子死了,她不再在乎自己發生了什麼事。槍聲在空蕩蕩的門廳裡震耳欲聾,一股強大的熱氣流從她的左側飛竄而過,立燈的底座在這時擊中狄雷弗的顱骨。他往後倒在牆壁上,鮮血從他的頭部和胸膛湧出來。她語無倫次地尖叫著,一次又一次地揮動立燈。
“莎蘭!莎蘭!”
吼叫聲終於穿透她的意識,立燈突然變得好沉重,她麻木的手指再也握不住它。她緩緩地轉身,看到寇子掙扎著站起來。他一手捂著胸口喘大氣,但她沒有看到任何血。
“別激動,寶貝。”他說。“那個混蛋只能死一次。”
終曲
寇子把外套甩到肩膀上,心情愉快地進入家門。評議會裁定他開的那槍並無不當,他復職了。他想念他的工作,但停職的第一個星期,他倒是很高興能有機會休息;雖然隔著防彈背心,子彈的力道還是使身體受到強大的撞擊,和留下嚴重的瘀傷。
停職後,他就沒有參與調查和善後,但從同事口中得知狄雷弗根本不打算讓莎蘭離開那個房間。警方發現房間各處都裝了針孔攝影機,連浴室也不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