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民政局,辦離婚的地方和辦結婚的地方就挨著門,不用掛牌子,看出門人的臉就絕對不會走錯門,那人讓我們分別拿了紙回單位蓋章。趙趙如獲至寶。
趙趙很痛快地自己掏錢找了家搬家公司,三天之內讓我搬出去,交鑰匙,他自己只留下電話、空調和摩托車。
拉著滿車“稀哩嘩啦”的傢俱,還有我這個行屍走肉的驅殼,我昏頭昏腦地問司機:
“他為什麼要留下這些東西?”
那個司機很有經驗地數落我:“我說你是膘(傻)到底了,這些東西是新的,他可以再結婚用呀。這樣的事我見的多了。離婚分東西最麻煩,還有半夜訂車去搶東西的,還有女方找人把男人砸斷腿的,我什麼沒見過?”
我真是沒見過,聽都沒聽過,我頭皮發麻,千年修來的夫妻緣,會惡毒到砸斷一條腿?司機又在那兒催我:
“你這是要拉到哪?”
是啊,我這是要去哪裡?我一片茫然。
結果,一車搖搖晃晃的傢俱放到了五個地方,賣了2500元錢,還有那個賣不掉的孩子,這就是我的全部家當,我才25歲。
我如夢初醒。
我回去討伐我媽:“你說過,如果女孩子結婚前不守貞潔,那男人就會瞧不起她,對她不好。我守身如玉,我做到了;我相夫教子,我做到了;我恪守婦道,我也做到了。可他對我好嗎?我那麼聽你的話,可我怎麼就這個下場?”我媽啞口無言,只有淚眼以對。
外面冷不丁一聲驚雷,一道閃電把天分成了兩半,我聽見我的心臟碎成了兩片。
10、那天地動山搖
那天電閃雷鳴。
一個女老闆,因為虐待打工妹,激起民憤,被判死刑,大街小巷都在議論。趙趙的電話又來了,他說離婚證辦下來了,得兩個人去按手印取。
我趕到民政局的時候,昏黑的天空,“譁”地一下就一瀉千里,真像電影裡的樣子,一遇上很悲傷的事情,非下大雨,男女主角還要被淋成落湯雞。
電影變成了現實。
暴雨將這座城市變成一片汪洋,我包裡裝著那本墨綠色的小本子,馬路上車堵得“咚咚”的,只聽那計程車司機在那裡嘮叨:
“今天不知出什麼事了,聽說是槍斃那個女老闆,是不是有冤情,要不怎麼下這麼大的雨,我長這麼大也沒見過。”
我兩眼發直,只顧說:“是出什麼事了。”我想:我的身份從今天改變了,我不再是趙區長的兒媳婦,不再是趙趙的老婆,山上那熟悉的房間已成了不願想起的舊夢。惟一沒變的是,我還是孩子她媽,今後的路我只能和她相依為命了,我會帶給她怎樣的人生?
我的臉色比外面的天空還難看,只看見司機從方向盤上方的後視鏡不停地向後看我,我不知是否淚流滿面,渾身沒有知覺。
正胡思亂想,計程車“呼嗵”一聲,車頭就陷下去,我坐在後座上,被翹得老高,司機罵了聲:“他媽的這麼倒黴,陷到坑裡了。”暴雨“嘩嘩”地從車窗玻璃上刷下來,後面的車“嘟嘟”地按喇叭,一會兒就堵了一大片。
司機鼓搗了一會兒,對我說:“下車吧,沒辦法了。”我好不容易才開啟車門跳下來,路邊雨水深過腳踝,我竟忘了撐開傘。
司機要起步費,我說你沒把我拉到地方,不給!他就指著我罵:
“就拉了你他媽的才倒這樣的黴!”
“你罵誰,該給你也不給……”我帶著哭腔喊。
“就罵你,怎麼啦!”
大雨裡我和那司機一眨眼就成了落湯雞,司機指著我大罵,我心裡的大痛嘩地一下子就決了堤,我幾乎放聲大哭,我像個潑婦,也指著他狂喊大叫: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