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趙帥，狂補了幾天作業，正月十五一過，開了學。

一個年過完，一幫人心還沒完全收回來，教室裡亂鬨鬨，抄作業的，炫自己過年壓歲錢的，還有十分騷氣展示自己校服裡邊新衣服的，亂鬨鬨一片。

老張從外邊進來，開班會。

今晚不上課，三節晚自習都是班會。

叭叭說了一晚上，老張最後總結一句：「總之，這學期時間緊任務重，不僅得把這學期學完，還要開下學期的內容，都儘快收心，下學期再開學，就高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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課程表上一天作息排得滿滿當當，睜開眼是學習，閉上眼還是學習，好像提前進了高三。

時間在這種氛圍裡過得飛快，校園兩旁銀杏葉抽枝的時候，陳年和齊彥去參加了省級競賽初試。

成績在四月份出來，兩人都過了，不日將參加複試。

草長鶯飛，經過兩輪的考試，被壓榨的差不多的致遠學子也終於迎來了本學期第一次放鬆，學校組織了春遊。

第二天一大早，校車載著一車人從學校出發。

陳年周烈坐一排，大巴一路晃悠，光影來回流轉，兩小時後，到了目的地。

是處桃園，這個季節開的正好，粉色的桃花開了一樹，一眼瞧過去美不勝收。

旁邊還有湖，有農家小院，中午班裡還準備燒烤。

一到地兒，女生們就呼啦啦全湧進了桃林，開始各種拍。

男生們也開始四處亂竄。

頓時這片地兒熱鬧起來，到處都是笑鬧聲。

陳年一向喜歡清靜，看了會兒桃花，去了池塘那邊的柳樹下，摸出本單詞小冊子來消磨時間。

除了林陽，周烈跟班裡其他人也算不上熟，眼見陳年走了，跟著去了小池塘。

春日陽光柔和，風也溫柔，柳樹樹梢隨風而動，像美人輕擺的腰肢，前面一方小池塘，池水碧綠，幾尾遊魚穿梭其中，水面上墜了三兩片樹葉，靜謐安然。

周烈過去時，陳年正靠在柳樹上屈了腿垂眸看書，側臉專注。

頓了幾下，他才走過去，在陳年邊上的一塊石頭上坐下。

石頭長而薄，表面平整，灰塵被風吹散，是天然的坐凳。

沉默幾秒，周烈想起前兩天老張通知陳年齊彥競賽透過這事。

早想問了，只是不知道，為什麼一直沒能問出口。

也許是眼下風景正好，也許是憋到了極點，周烈盯著陳年看了半晌，開口：「省級初試也過了，複試過了的話，你會提前走嗎？」

去年他問過陳年這個問題，陳年當時的回答是說不準，因為當時他還沒參加市級複試，一切尚未可知，說走為時尚早。

而現在，似乎只差臨門一腳。

陳年正欲開口，周烈補充一句：「別用上回的回答搪塞我。」

陳年微微一怔，合上嘴唇，沒再說話。

無聲的沉默蔓延。

像是在印證什麼。

也許陳年只是還沒想好，但這份遲疑，已經足夠讓人心慌。

越是多一秒安靜，越是多一分煎熬。

某個瞬間，周烈心裡忽然亂成一團，幾乎沒法保持冷靜，他驀的起身，抬手將陳年扣在樹幹，一雙眼睛逼視著看過去，說出口的話似祈求，似無理要求：「陳年，能不能不要走，你等我，我……」

我已經在努力。

也許明年這個時候，真的夠得著你想要的的未來。

陳年凝視那雙眼睛，這一瞬，那種隱隱的失控感彷彿再度捲土重來。

周烈是。

他也是。

不遠處忽然傳來腳步聲和說話聲，有人朝這邊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