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媛微微一笑,點點頭。
不一時,江旬吃完了飯,童宣便和江大嫂收拾了碗筷,拿到外面的小廚房中洗,一邊洗,一邊聊家常。
童宣這才知道,原來江大嫂是江旬繼室的陪嫁丫環,後來做了江旬的侍妾,“原本是家裡一個小廝跟著老頭子,大老爺過世後家道中落,家裡的僕人走的走散的散,小廝也另尋出路去了,夫人便讓我陪著老頭子。”
“我就說你跟江先生年紀差的有點大。”
“老頭子雖說上了些年紀,但身體好著呢”江大嫂說完臉便紅了,岔開話題,“其實昨天下午我去三分明月樓找過你,聽後院劈材的大壯說你不在那做了?”
“嗯,辭工了,家裡有兩畝地,碼頭上做著小生意,暫時不愁溫飽。”
“只是你這手藝若是不在酒樓做事真真可惜了,沒想過另找一個東家?青月城這麼多酒樓。”
童宣搖頭,“不準備再給人家做工了,若是夠了本錢,就自己開一家小館子。”
“也是,還是自己做東家的好,雖說要多操些心,但省了看別人眼色。”
“嗯。”
“……景元皇帝,敬文太子嫡長子,太、祖皇帝之皇長孫,既繼大統,仁聞昭宣,百官悅服,民心所向,秦王冒天下之大不韙造反篡位,血洗後宮兩千宮女,屠殺社稷重臣,……”
這邊童宣和江大嫂話音剛落,那邊江旬悲憤之聲便傳了出來,如孤鶴悲鳴於九天。
……如此目無今上大逆不道,萬一要是被人聽到報了官,連我家媛媛都要受牽連……
童宣急的額頭上汗都出來了,又不好進去強拉了林媛走,便提高聲音,沒話找話,跟江大嫂說個不住,江大嫂自是看出了童宣的心思,便也提高了嗓門,配合童宣,兩人雙劍合璧,最終將江旬的聲音壓了下去。
“唉!”江旬嘆了口氣,無可奈何地向外指了指,“婦道人家皆是膽小怕事之輩!”
林媛則笑了笑,曲折陳詞,委婉勸慰一番,便起身告辭,走到門口,又回身道,“先生碧血丹心,天日可鑑”,說畢深施一禮,轉身走了出去。
呃,終於可以離開這是非之地了。
童宣忙不迭地拉起媛媛的手跟江大嫂寒喧了兩句,便離開了客棧。
“這個江秀才真是膽大包天……”
回去的路上,童宣一邊用袖子擦著額頭的汗一邊說道,後面舉證的話則嚥了回去,若是複述了江秀才的話,自己也變大逆不道了,才不要說及國事呢,哪怕是複述。
咦,媛媛的臉色……
偷偷看了一眼走在身旁的林媛,童宣心裡一沉,媛媛莫不是想到了孃家的事?這個江秀才真是禍害不淺,早知道說什麼也不讓媛媛來客棧。
此次拜訪,江旬答應將書稿暫借林媛,待林媛看完再還他,期限為半個月。
因為半個月後租的客棧的房子便到期了,在青月城再無安身之地,而且家中來信,催江旬早日回蘇右,說是大夫人病了。
江旬幼年便即喪父,是兄長帶大的。
兄長離世時,未能在身邊,如今大嫂又病了,說什麼也要回去探視。
林媛決定在半月之內將整本書稿抄下來。
為了不耽誤江旬回蘇右探視長嫂,自客棧回去的當天晚上便開始動筆。
呃,如果有影印機就不用這麼辛苦了。
林媛伏案抄寫手稿的時候,童宣坐在林媛身旁,小手托腮,嘟著嘴想道。
一百餘萬字,十五天抄完,平均每天要抄七萬多字,一頁手稿兩面加起來約五百字,七萬字就是一百四十頁,我天,一天要抄一百多頁!我媛媛手要廢了!
燭光在書頁上投下了一顆顆伸出掰起的手指,靈動,變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