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喊一聲。」他催促著。
「喊什麼?」沒頭沒尾的,誰曉得他在說什麼。
「好哥哥。」
她一怔,粉頰紅了霞。「不喊,又欺負人!」
「不欺負,喊聲好哥哥聽聽,我給你糖吃。」他哄起人像天上下了釘子雨,彆扭得很,可又樂此不疲。
她一哼,索性用手推他。「看好路,別讓馬車掉入溝裡,我是不會幫你推車的,到時你自個兒哭鼻子去。」
「我駕車駕得穩,蒙著眼睛也能一路到京城。」真要累了也有人替,打個噸小歇一會。
衛海天將他的人留一半在鳳陽鎮,一是保護蘇家父子,怕有人尋釁;二是留下來查探究頭山的餘孽是否清除了,有沒有死灰復燃的跡象;三是查探鎮外的莊園,密切注意有無敵國姦細的活動。
另一半他帶回京城,回京後還要繼續找尋阿拉漢、楊大成等人的蹤跡,看他們和誰接頭、往來頻繁,趁早揪出心有不軌之徒,還河清海晏,邊關無戰事,百姓得享太平。
「這條路你這麼熟稔,難道你住在京城?」她半開玩笑的說著,以為他會否認,但是他的回答反而讓她嚇了一跳。
「是呀!我在城裡有座宅子。」御賜的將軍府。
「嗄?」她雙目瞠大。
「不過我們進京另有落腳處,不會去那裡。」皇上指派的任務尚未完成,他還得秘密進行。
「那你……你不是尋常老百姓吧?」能在寸土寸金的京城擁有自己的家業,想必非富即貴。
「不是。」他管兵。
「你是個官?」蘇明月幾乎肯定自己的猜測。
衛海天握著韁繩,吆喝一聲。「回京後我再一五一十告訴你,如今不方便,你先歇息一下,到了宿頭我再喊你。」
「嗯。」輕應一聲,她閉目往軟墊上一躺。
看似平靜的蘇明月此時心亂如麻,她不知該用什麼心態面對她以為瞭解、其實是全然陌生的男人,她知道還在山溝村的他,卻不認識離開家鄉去從軍的血性漢子。
他和她始終不在一個世界裡吧……
莫名的,她心裡一陣感傷,眼角一滴淚無聲的流下。
「到了。」
從鳳陽鎮到京城,馬車不疾不徐的走了十餘天,官道兩旁的樹木也由深綠到淺黃,漸漸枯葉離枝,落了一地。
秋風涼,黃花謝,柑橘掛枝黃澄澄。
帶著歲月痕跡的城牆高高聳立、巍巍如山、壯闊雄偉,兩排士兵面色冷肅的站在城門兩端,盡忠職守的把關。
衛海天頭上戴了遮陽的斗笠,穿的是不起眼的灰藍色衣袍,他一手馬鞭、一手執韁繩,架著馬車透過最熱鬧的鬧市,再轉個彎,竟是一條寬敞大道,少有人行走,安靜得彷彿進入精修的禪寺,花、魚、鳥、獸開啟了靈智,寧靜的置身塵囂之外。
在衛海天的攙扶下,蘇明月緩緩下了馬車,馬車停在一座別致的院子裡,一下車就聞到淡淡的桂花香。
「這是……」
好美的景緻,一棵高大的銀杏樹矗立在院子正中央,左手的月洞門邊是個小小的池塘,池塘傍著植滿花木的假山,塘中殘荷三、四株,色彩斑爛的錦鯉在其中游來游去。
「你不是喜歡金木犀,所以我挑了這個院子給你,再過去那個『玉竹院』是我的住所,你什麼時候想我都可以過來。」
一說完,衛海天面色一緩地發出輕笑,因為……
「正經點,別老拿我開玩笑,不然我真咬人了!」被他的話嚇到的蘇明月像是受驚的兔子,一蹦三步遠。
「我很正經啊,你看我一臉嚴肅、不苟言笑,你能找得出更一板一眼的主人嗎?」他刻意板起臉,裝出以往令屬下望之生畏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