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好多要問的, 阿姐去了哪裡,做了什麼,但現在……望著光潔如玉的肌膚,她瞪得眼睛發酸發疼,心裡惶惶然又湧起不知名的怒火。
便聽得一聲低吟,女子掙扎著緩緩醒來。
「阿姐。」她尾音發顫,呼吸也跟著發顫,「阿姐……你的守宮砂呢?你給了誰?誰欺負你了?!」
名為漪蘭的女子眼神尚且迷離,待那一聲聲急切問詢入了她心,她清醒過來。
意識回到那個漫長炙熱的夜晚。
肌膚相貼,冷熱交融,情與欲交織成火,纏綿成一束束的鮮花,在低吟喘息裡盛放氤氳醉人的芬芳,又如上升高空突然炸響的煙花,一時璀璨熱烈,一時僅剩下貫穿腦海的白光。
人生初體驗,半推半就著,那人也做得極好。
她很滿意。
她不言不語陷入百般回味與沉思,阿芝嘴唇顫抖,臉色越來越難看,瀰漫的殺氣繞在眉間。
直到一根微涼的手指搭在她手背,「妹妹,沒人欺負我,反是我……」她輕笑,猶是羞澀,「反是我,把她欺負了。」
「什麼?」堵在嗓子眼的怒火一時不上不下硬生生噎在那,怒火轉為滿腹的憂愁,阿芝愁得不知說何是好,「你你你」的便沒了下文。她扭頭端起茶杯一股腦喝了個乾淨,「你的腦子呢?」
猝然來臨的情愛面前,腦子是什麼?
名為漪蘭的女子壓下從心尖冒出來的羞赧,悄摸摸地回味那晚的極致體驗,「喜歡就去爭取,這也有錯麼?我怕再不下手,她就被人搶了。她心裡藏著人,我無法與她日夜相伴,不下一劑猛藥,我怕她忘了我,怕她難捨舊情。大好的機會,天時地利人和,想做也就做了。」
阿芝決然想像不到這話是從她阿姐嘴裡吐出來,阿姐多理智的人,理智到古板,遇上一個人,動了心,舍了身,結果聽話裡的意思對方還沒動心?!
翫忽職守,因私廢公,不惜挨一頓毒打,也要做了那檔子事,她誠然不知阿姐到底圖什麼。虧本的買賣,做得還挺開心。傻兮兮的。
她問:「對方是男是女?家住何方?」
漪蘭眼裡繞著情絲,這誠然是她二十年來做過最大膽最不知廉恥的事了,「就不要問了,我心裡有數。」
心裡有數?心裡有數還糊裡糊塗丟了身心?壓下去的怒火又有上竄的架勢,阿芝咬牙,「不管你了!」她丟了茶杯扭頭就走,到了門口又退回一步,斜身,歪頭:「有情飲水飽,阿姐,晚飯你也別吃了,餓著吧!」
她不肯吐露那人訊息,阿芝氣鼓鼓的,油然生出「阿姐和我生分了,和我有秘密了,有了情人不要妹妹,實在可惡」的念頭。
她邊走邊想,阿姐好端端護著姑娘從江南來到邊城,哪來的功夫和人談情說愛?是在哪裡看上的?那人又是怎麼冒出來的?江南,還是邊城?又或者江南通往邊城的路上?
一想到阿姐失身於人,她愁得不住擰眉,既盼著阿姐有情人終成眷屬,又盼著阿姐趁早死了那心。清清白白的阿姐舍了一身清白委身於人,八成還是算計了對方,可再怎麼說,吃虧的還是阿姐……
情愛之事,先動心的那個無疑是將身心主動送到對方手中。是成是毀,是死是活,全在對方一念之間。
這事她說不出好,也說不出不好,千金難買一個喜歡。阿姐捨得,且樂在其中,當妹妹的攔是攔不住的。還怎麼攔?她坐在角落發呆。
跟在姑娘身邊看著她和蘇大小姐的糾糾纏纏,對於情愛她隱約懂了些,這世上無論多出色的人,沾了情愛便失了自由。就拿蘇璵來說,秀水城說一不二的女紈絝,如今不也深受相思之苦?
她顧自唉聲嘆氣。
聽到嘆息聲,靈渺被侍從攙扶著走來,走廊想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