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這個稱呼沒有絲毫的意外,雷柏緩緩開口:
“我想象過很多種我們見面的場景,唯獨沒有想到你居然敢就這麼堂而皇之地出現在我面前。”
“——路北遊。”
中年老闆依舊穿著他那件仿製的商人行會的制服,但右臂上已經多出一塊金屬護肩,用皮革帶牢牢固定住,那原本應該袒露的胸膛和後背也披上了一片黑色鏈鎖甲。
儘管商人行會樂於強調他們白手起家建立商業帝國的創業故事,但任誰都知道,任何一條商路都是用鮮血開闢的,他們的先祖真正動身時穿的都是貨真價實的輕甲。
雷柏此刻倒像一名真正的行商,他已經做好了戰鬥準備。
浪忍團早已發現了“路北遊”。
因為路夢也沒有打算隱藏。
他來時就身著刺客裹身布,戴著那標誌性的鐵斗笠,長刀背在身後。
雨克等人不認識他,但這樣一副敏感打扮的拾荒客或者浪人來到浪忍團的偽裝小屋,實在太惹人矚目。
路夢沒有回應。
他摘下帽子掛在架子上,露出一頭純白色的頭髮。
動作嫻熟地就好像回到了自己的家。
石屋的大門“砰”地一下關緊。
路夢可以聽到門外急促的腳步聲,幾隻小隊在快速部署。
不大的小屋內部,他也可以感覺到對方不止雷柏一人,敏銳的感知力能夠從細微的動靜中分辨出好幾處不同的聲源。
“雷柏雷老闆,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麼?”
“我認為我的待客之道很周備,你的那幾位朋友買的東西價格都很公道。”雷柏擦拭著他的十字弩。
“而且你果然知道我的名字。”
老闆端起了弩,寒光直指路夢的眉心。
“不,我其實不知道。”路夢摘下額髮上的一顆沙粒,渾不在意對方直接的威脅。
“‘雷柏’這個詞在聖國古語中是‘叛軍’的意思,沒有誰天生就叫這樣的名字,這只是老闆你的代號,只是未免太過張揚。”
“對了,提醒一下雷老闆,你這把射弩的卡扣沒開啟。”
“哦,倒是忘了你也會射箭。”雷柏沒有開啟卡扣,而是把射弩放回了桌上,好似剛才的對峙從來就沒有發生。
“那是因為我原本的名字在聖國審判官看來更加顯眼,相比起來用‘叛軍’作代號根本不算什麼。”
“何況名字本來就只是一個代號,叫得多了,它就成為了你的名字,你說對嗎——‘路北遊’?”
“也許吧。”路夢不置可否。
“你為什麼好像一點都不慌張。”
“給我一個我應該慌張的理由。”路夢安然坐下,斜靠在桌子上。
“我從衛紅那裡聽說過你現在的實力,很難以置信,不過今日一見又確實如此。”雷柏轉回櫃檯,厚重的箱子和木板把他和路夢隔開。
“你能夠逼退重霧人,就算是我也沒有完全的把握拿下你,所以我不會親自出手,這樣風險太大。
“但是,我的射弩卡扣沒有開啟,不代表其他人的沒有——現在至少有十把蓄力完畢的十字弩瞄準了你,每一把的勁力都不弱於你得到的那把射弩。
“若是我處在你的位置,齊射之下也無法倖免,這難道還不值得你重視麼?”
“既然你從衛紅那聽說了我的事,那雷老闆就該知道我救了你的忍衛一命。”路夢突然一拍桌子,板起了臉,“難道你們忍衛的十字弩就是為了拿來對付有過救命交情的朋友的麼!”
他彷彿聽到小屋中的某處傳來一絲極輕微的騷動。
路夢輕笑了一下。
“路先生也不用嚇唬我的學生。”雷柏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