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是怕師傅下令不准你出來見寡人嘛,唯有出此下策了。”靳長恭環臂,撇一撇嘴。
禮祭是被她的言論打敗了,嘆息一聲:“那靳帝陛下想問什麼?”
靳長恭也直接道:“師傅平日裡喜好什麼,你跟著他一塊兒這麼久,肯定知道吧?”
“這——”
“不說,那今天晚上就甭想回去了!”
“好好好,我說。其實聖主性子甚淡,基本上並沒有什麼特殊喜好,唯有一些小習慣需要注意,比如他不喜愛吵鬧,平日裡喜歡作畫書寫,並不愛喝濃茶,偏愛純淨水……”
靳長恭擔心記不住,便拿出一支筆記下,就像研究一件難攻的課題一樣認真。
禮祭透過布袋一個破洞,隱隱約約看到燭光下靳長恭的動作,聽到紙張翻閱的聲響,心中不由得感慨一聲:聖主啊,靳帝堂堂一國之君,為你如此費盡心思,私底下做了這麼多的事情,你可知道啊……若你知道,怕是會歡喜吧。
“好了,將人帶回去。”
靳長恭得到需要的情報,將擺了擺手,命暗衛重新將人送回去。
接下來,磨刀不誤砍柴工,所謂公事私事兩不誤。
華韶一身素白僧袍襯出他出雪肌膚,他靜靜臨窗而立,氣質淡雅如菊舉止清韻低眉放下毛筆。
畫下一案,案兩端放著兩個青花瓷瓶,上面插著幾根孔雀毛。正中放著一隻古鼎,鼎內插著三支香,鼎旁放著一個細口瓷瓶,瓶內供著一株鮮豔的桃花。
他神色靜謐望著那一枝朝霞映雪之梅,端著旁邊剛送來的一杯清水輕抿了一口,口中甘甜清馨,有一種淡淡的花香沁甜,略有些沉吟道:“這幾日泉溪水很不錯。”
禮祭微笑:“聖主,這並不是泉溪水,而是花澗採取的晨露”
晨露唯有清晨時分方凝露,難採費時,華韶瞥向他:“你怎麼有閒心去做這種事情?”
禮祭垂頭:“並不是屬下做的,這是——是陛下親自送來的。”
華韶一愣:“是她送的?”
“聖主,您可是要繼續跟靳帝陛下僵持下去呢,這段日子,靳帝陛下一日三餐地來看您,她平日政務操勞,餘下時間還要為您特地操辦吃食,用度,甚至前日那幾副您贊喻有佳的名著書畫,亦是她特差人送來的。屬下怕您會不高興,便瞞了去。”
華韶聞言,緩緩垂睫旋目,望向窗外:“一月,我本不願意如今,只是……”
禮祭—本名一月,他了然地看著聖主,開口道:“所謂愛之深責之切。聖主,若是別人您又可會一直耿耿於懷,就是因為那人是靳帝,她對您來說,十分重要,所以你才會一直放不下。”
“如你所說,到底還是太過在意了……”華韶身上散發著迷離冷漠的氣息,伸手撫上腰間的那個傷,這句話也不知道是說太在意傷口,還是太在意別的事情了。
——
冬至,靳國迎來了入冬後第一場雪,雪落在樹梢,象把枯乾的枝條裝點成毛茸茸的玉樹瓊枝,那美麗的景象,如臨仙鏡般美妙。
天地一片白茫茫,暖閣中,華韶聽聞靳長恭又來了,送來了一些新鮮瓜果,是禮祭出去拿的,他回來特地說了一句,陛下並未打傘,亦未帶著侍從太監。
推開窗,看著窗外風雪飄飄,大片大片紛紛落下,華韶怔愣了一下,便披上一件狐裘,打了一把傘便出去。
來到門口,侍衛卻說,陛下站了一會兒,渾身溼透了,便走了。
聽著“溼透”兩字,華韶便覺著心底一揪,他看著地面,那雪上一左一右延伸朝前的腳印,稍掙扎了一瞬,終於還是追了上去。
漫漫風雪中,天地間下著細小而密集的雪花,並且越下越大,越下越密,好像無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