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隆冬十一月,北方的寒冷是不容小覷的,烏黑的房簷上掛著或短或長的冰柱子,像一把把尖利的冰刀,彷彿隨時要掉下來似的。然而在嗚嗚的寒風裡它似乎又凝結了周圍的水汽,變得更加堅固與鋒利。
早已掉光葉子的梧桐樹幹上掛著一個銅鐘,悶悶的棕黃色上面落著些許的白雪。羅七爺將茶罐子裡的最後一盅茶倒在了陶瓷缸子裡,從棉大襖裡伸出左手來,戰戰巍巍的從口袋裡掏出石英鐘,眯著眼睛看了一會兒,然後拿起桌子上的小銅錘走了出去。
“哐,哐,哐”銅鐘沉悶的聲音從遠處傳了過來,穿過了厚重的空氣,傳到了教學樓的這邊。
林書妍轉過身來,將手中未用完的粉筆頭重新放入木盒子裡,朝著下面一張張年輕稚嫩的面孔笑了笑,溫柔的說道:“下課。”
聽到老師說下課,底下的學生立馬站起來,恭恭敬敬的彎下腰來,齊聲喊道:“老師再見”。說完,成群結隊鬧哄哄的出了教室。
林書妍將桌子上的講義收了收,看著一眨眼就空空如也的教室,不由的微微搖頭笑著。拿起講桌上的黑板擦將寫的板書細細的擦掉。
出了教室,寒氣撲面而來,她不由的裹緊了身上的呢子大衣,剛才在上課的時候並未覺得寒冷,沒想到這外面竟冷到這種地步。一扇門竟活生生隔出兩個世界,裡面是春暖花開,外面是徹骨寒冷。
昨晚落了一場雪,昌平中學不大的校園裡如今是白茫茫的一片,青石板鋪成的人行小道上被踩出一個個深淺不一的腳印,斷斷續續的延續到校門口。
她提起袍子的一角,小心翼翼的在上面踩著。黑色的圓角皮鞋在早已被踩實的雪地上踩過,發出吱吱呀呀的聲音來。
她蹙了蹙秀氣的眉毛,懊惱自己早晨起來的時候太過匆忙,竟忘了穿暖鞋來,如今這薄薄的皮鞋根本就擋不住五分的寒意。
“書妍。”隱隱約約聽見有人在叫自己,她轉過身來,朝身後看了看,沒有發現什麼人,低笑了一聲,竟是自己幻覺了。剛往前走了兩步,那叫聲又響了起來:“書妍,我在這邊。這邊!”
這會兒她倒是聽得真真切切,連忙朝校門口望去,校門口的那棵光禿禿的梧桐樹下站著一個人,一身整潔的中山裝將他的身板襯托的更加筆直,英俊柔和的面孔上架著一副金絲邊眼睛,讓他整個人變得更加柔和起來。
竟然是他,林書妍滿心歡喜,面上露了喜色,腳步不由的加快向前走著。
“你什麼時候回來的?竟不跟我說一聲。”走到男子面前,她嗔怪道。昨天晚上通電話的時候,他還說是明天的火車,大後天才可以到的。
“這不是想給你個驚喜?”姜衍笑著接過她手中的講義,裝進自己的黑色公文袋裡。順手將她的纖纖細手拉了過來,感覺到她手心的涼意,他微微皺了皺眉頭,眉心擰成一個淺淺的川字:“手這樣涼,怎麼不多穿幾件衣服?”
林書妍任由他拉著自己的手放進他衣服的口袋,臉頰微紅的笑道:“這麼厚的呢子大衣都穿著呢,只怪這天氣太冷了。加上剛從裡邊出來,不太適應外面的冷氣,沒什麼打緊的。趕緊說你什麼時候回來的,走的時候不是說要待一個月麼?怎麼就回來了?”
“想你了還不成?巴不得長了翅膀早點飛回來。”兩個人並排走在雪地裡,他將她的手緊緊的攥在他溫熱的大手裡。
她聽的面上一熱,嗔怪的瞪了他一眼:“怎麼去了趟南方,學術沒搞多少,倒把這嬉皮笑臉的一套全學回來了?”
他聽著她的嗔怪,不惱反樂,爽朗的笑了笑:“這哪是嬉皮笑臉,咱們這個樣子現在應該叫做打情罵俏!”
她一向是臉皮很薄的人,哪經得住他這樣揶揄,若說剛才他說的話叫她面上一熱的話,現在他說的就已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