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雙皺眉道:“若是你要殺他,何不一劍便殺死他,又何必如此折磨他?”
破邪臉上現出一抹悽然的笑意,“你又怎麼會明白我對他的痛恨,你怎麼能夠明白當我親眼看著我的孩子被人從母親的腹中拿出來的心情。若是我不能讓他死三天三夜,我又如何對得起紫羽?”
無雙呆了呆,默然不語。報復是永無止境的,苦心積慮報仇的人又怎麼能輕易地饒過落在自己手中的仇人。但這個人真地是破邪嗎?若是紫羽還活著,她是否願意看見因仇恨而甘心與岑昏合為一體的破邪?
她覺得接下來的事情不該是發生在半神之間,她宛如在看一出最恐怖的戲劇,臺上的伶人盡責地扮演著自己的角色,一心一意地投入,使血腥與殘忍成為可怕的藝術。
破邪在綁起尋香時並沒有使用任何神通,他如同一個普通人類一樣,用繩索將尋香緊緊地束縛住。她不明白尋香為何全不反抗,他確實受了重傷,但真地就這樣坐以待斃嗎?
她心裡有可怕的感覺,尋香反覆地讓她經受悲傷,反覆讓她感覺到世間的可怕,是為了喚醒她沉埋已久的記憶。直到現在,尋香不惜讓她親眼目睹一場凌遲的全過程,被凌遲的人就是他本人,也無非是為了喚起她的記憶。
破邪使用的小刀想必是來自人類的凌遲行刑者。刀小而鋒利,用這樣的刀可以輕易地切開人的皮肉,但卻不會刺得太深。
他在切第一刀時,無雙並沒有覺得有什麼,因為這一刀很淺,淺淺地在皮肉上劃出一個小小的血槽。鮮血迫不及待地湧了出來,似乎是嫌主人體內太擁擠,想要找到一個宣洩的出口。
無雙也受過傷,知道這樣小小的傷口沒有什麼,特別是對於有靈力之人,他們比人類更難以死去。
然而破邪的切割卻是持續不斷的,他一點也不著急,下手也極是準確,每一刀都是同樣的深度。他似很享受切割的過程,切得即不太快,也不太慢,一刀接著一刀,每一刀下去,都會讓尋香流更多的血。
無雙看著破邪的手勢,她不知破邪是何時對人體有了這樣詳細的瞭解,她忽然想起莊子養生主中提到的皰丁解牛的故事,只要對牛的身體瞭如指掌便可以遊刃有餘。當此之時,無雙才終於明白遊刃有餘的真正含義。
破邪每切一刀,都會數一下,當第二百九十九刀切下去的時候,尋香的身上已經沒有一片完整的面板了。
空氣之中充滿了可怕的血腥氣,更可怕的是,血腥氣之中混夾著越來越馥郁的花香。尋香的血流得越多,花香之氣便越濃。
無雙下意識地後退,她看見尋香臉上的笑容,不知為何,破邪完全沒有切割尋香的臉,因而當他全身浴血的時候,他的臉仍然是完整的乾淨的。
她看見尋香慘白如死的臉上仍然帶著一抹驕傲的微笑,她忍不住發抖,為什麼要這樣?兩個人都是瘋子嗎?
她終於忍不住道:“求求你,殺了他吧!你無非是恨他,死還不能解決一切嗎?為什麼還要在死以前經受這樣可怕的折磨?”
破邪露出一絲冰冷的微笑:“若是他自己跪下求我,我就會一刀殺死他。”
尋香微笑道:“到了現在,你還是無法讓我開口求你,其實我也很替你著急,因為我知道若是我願意跪在你的面前,你心裡會更加快樂。我也很想快點無法忍受,所以你要更加努力,不要讓我死得太快,也不要讓我痛苦太少。”
瘋了,全都瘋了。
無雙頹然坐在地上,濃重地血腥氣正在將她團團包圍起來,似乎正在織成一隻厚厚的繭將她網羅其中。她只覺得艱於呼吸,每吸一次氣,鼻中就充滿那香氣混合著的血腥之氣。那氣體進入她的肺中,隨著血液流動被帶到身體的各個角落,她只覺得自己的全身也正在被這可怕的香氣和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