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深的地方,正在呼喚著她,無雙,你忘記了嗎?我就是你最初的記憶!
影雪!瓔珞!無雙!
水瀾初見影雪的時候,並非是在乾闥婆城中。
那還是佛陀留在人間的時代,八部眾也還未皈依佛門。但他們都聽到了佛陀的名聲,知道人類之中出現了一個這樣的賢人。
水瀾對於這些事情是漫不經心的,他更加醉心於追尋品貌不俗的女子。他從不想堪破情愛,也認為被色所迷是半神之常情。所謂半神,當然是無法與神一樣絕情棄愛,否則早已經是神,而不只是有著與人類一樣脆弱身體的半神了。
在見到影雪以前,他剛剛與一個少女分開。他眼見著那名少女成為了別人的新婦,他還被邀請參加了少女的婚禮。這使他頗為感傷,幾乎落下傷心的眼淚。不過他總是這樣傷心的,他是一個多情的人,每次分離總是讓他唏噓不已。但人生之中,離別太多,只要有相聚,就必然會有離別。
他隱藏了身上的輝光,留連在人類之中,遲遲不願返回乾闥婆城。
他是一個二十歲的少年,少年總是喜歡離家出走,他也是一樣。他並不是對自己的生活有什麼不滿,其實沒有任何不滿之處,只是覺得厭倦了。
於是便悄然出走,不讓族中的任何一個人知道。
他小心翼翼地隱藏著輝光,沒有人知道這個相貌俊美的少年是乾闥婆族的王子。
少女的婚事使他頗受打擊,他曾經是少女的入幕之賓,兩人如膠似漆,愛得似乎不能分開。但當少女一提起婚事時,他立刻以最快的速度落荒而逃。
他想,他真是一個冷酷無情的人。因為他的逃離,少女在傷心之下,才嫁給了一直對她情有獨鍾的表哥。
表妹與表哥成親似乎是一切故事中最天經地義的事情。
他在聽見這件親事的時候,正在一個妓女的家中買醉。他立刻便聯想到他被自己愛著的女人拋棄了,卻未曾想過,若非他的離去,少女也不會嫁作他人婦。
他同樣感覺到身為一個多情的人是多麼地容易受傷害,這個少女已經深深地傷了他的心。
他悄然離開少女的婚禮,獨自在街上徘徊。這個城市,是在雪山之下,只要抬起頭,就可以看見四季蒼蒼的大雪山。
因為傷心,他感覺到天地蒼茫,好似沒有了容身之所。他喟然長嘆,只覺得生無可戀。但幾乎是在下一個彈指的瞬間,他便忘記了那名少女。因為他看見了影雪!
影雪好似是從那座雪山上走下來的。
他看見她時,她穿著一襲淡綠色的輕衣,頭上鬆鬆地挽了個髻,而髻上則斜插著兩隻搖搖欲墜的銀釵。
他覺得一朵淡綠色的花朵忽然在他面前開放了。
他立刻便將那名少女所帶來的憂傷拋諸腦後,張口結舌地盯著影雪,世間為何會有如此美麗的女子,美得如夢如幻,不帶一絲煙火之氣。
兩人的目光輕輕一觸,影雪便對著他嫣然一笑。
他想他在那一刻表現得象個十足的傻瓜。他一向以英俊瀟灑自負,在女子之間遊刃有餘,從未曾在任何一個女子的面前如此失態。
他傻呆呆地看著影雪,該怎麼辦?一個這樣的女子,千萬不可以讓她就這樣輕易地離開。
若是他再也見不到她,他一定會後悔終生。
他心念電轉,想了許多與那女子結識的伎倆。然而在女子清徹的目光之下,任何陰謀詭計都變得如此地蒼白無力。
他索性徑直向著影雪走過去,深深地施了一禮,自報家門:“在下名叫水瀾,是遊歷到此計程車子。”
影雪側過身還了一禮,居然一點也不嫌他的唐突,“小女子名叫影雪。”
影雪!好美的名字,就如同她的人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