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銑,楊繼盛,沈煉這些就是活生生的例子。這些就是跟我們作對的下場!現在又多了個胡宗憲。你以為徐階高拱張居正這些人敢在這個時候公然地跳出來,跟我們正面作對嗎?!”
沐朝弼也跟著附和道:“就是。至少在我們地方的督撫一級的位置上,無人敢公然地和閣老。還有小閣老您正面為敵的。李滄行,你莫要危言聳聽!”
李滄行哈哈一笑:“是麼?小閣老?上個月初八,那個一直給皇帝作法扶乩的道士藍道行,說今年以來國家各地的災荒,是因為朝中有妖孽,涉及大臣,這是怎麼回事?”
嚴世藩肥胖的身子抖了抖,勉強擠出一絲笑容:“一個妖道的胡言亂語,也能作數?那藍道行早已經給大理寺下獄,嚴刑拷打,追問其幕後的主使了!李滄行,你信不信?很快就會讓藍道行開口,說是徐階他們指使他說這話的!”
李滄行冷冷地說道:“藍道行的本事,我想小閣老你最熟悉不過,當年在京師的街頭鬧事,此人就是閹吊千斤,以道法幻術入的宮,後來長年為皇帝調製各類房事所需之藥丸,可以說深得皇帝的信任,他獨處深宮,幾乎不與外界往來,又有誰能指使得了他?而那些尋常的酷刑,又怎麼能破得了他的妖法,讓他屈打成招呢?!嚴世藩,你若真的能收拾得了藍道行,現在還會跑到這雲南?只怕早就潛回京城,親自主審了吧。”
嚴世藩滿臉的肥肉抖了抖,獨眼裡的小眼珠子一通亂轉,無話可說。
李滄行不屑地勾了勾嘴角:“而徐階的學生,御史鄒應龍,正好在藍道行進言的那天,在宮內當值,皇帝這次不象以前那樣,直接殺了彈劾你們父子的人,而只是把藍道行交給了大理寺處理,這本就是一個已經不再信任你們嚴黨的訊號,我們的鄒御史也看出來了,回去後就寫了摺子,來彈劾你們父子,這,恐怕才是你嚴世藩跑到雲南的根本原因吧。”
嚴世藩突然仰天大笑,那粗渾沙啞的聲音難聽之極,屈綵鳳和沐蘭湘不禁秀眉微蹙,若不是兵刃在手,只怕會直接捂上耳朵了。
嚴世藩笑完後,指著李滄行,臉上作出一番不屑一顧的神色:“江湖中人就是江湖中人,哪知朝堂之事?鄒應龍算東西?寫個摺子就想彈劾老子了?他比起楊繼盛又如何?”
李滄行冷冷地說道:“楊繼盛楊大人,還有沈煉沈經歷,他們都有一顆拳拳報國的赤子之心,明知必死,還是會彈劾你們父子,但正是因為他們的忠義剛直,才會中了你們這對賊父子的奸計。因為你們父子控制朝政幾十年,所有重大方針決策,全是報了皇帝同意的。彈劾你們就是彈劾那個愛面子勝過一切的皇帝陛下,這就是他們無法扳倒你們嚴黨。還要賠上自己一條命的原因!尤其是楊大人,摺子裡還提到了景。裕二王,這讓皇帝懷疑是不是自己的兒子想要搶班奪權!嚴世藩,你以為這回的鄒應龍,還會犯這種錯誤嗎?!”
嚴世藩這回笑不出來了,肥臉之上,汗水已經匯成了一道小河,順著他的鬢角向下流,他勉強勾了勾嘴角,裝著輕描淡寫地說道:“哦。他又有本事,能動得了我呢?”
李滄行微微一笑:“小閣老,你可願意聽我講個故事呢?”
嚴世藩冷笑道:“你說就是了,我看你還能說出花兒來不成。”
李滄行潤了潤嗓子,負手於背後,慢慢踱起步來:“那鄒應龍在知道了藍道行冒死彈劾你們嚴家父子之後,就一直在打聽藍道行最後會受到何種處罰,以前這些方士道人們不是沒有這樣進過言,暗示朝中有奸臣。但無一例外地就被直接杖斃,但這個藍道行卻沒有被打死,而是被皇帝下令,關進大理寺審理。甚至連詔獄都沒有進,這個訊號,小閣老應該看得出來吧。”
嚴世藩輕輕地“哼”了一聲:“皇上是想查出指使藍道行的人罷了。沒別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