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鄧芝卻絲毫不在乎他人的眼光,只從容的立於從人異樣的注視之中,視眾人於為無物。
方紹提起筆來,斟酌再三之後,遂是修書一封交於鄧芝。鄧芝帶著這封方紹的親筆信離營,當天傍晚抵達了井陘關。
誠如方紹所料,此時的孟達,正在為所面臨的複雜局勢所困擾。
南面鄴城之戰遲遲不見結果,後方的河東郡又被曹操所襲,晉陽的吳懿等已來信,向他暗示了正在進行的冒險,讓他謹守井陘,阻止荊州士人掌握的大軍入關,而在關東幾十裡外,方紹的近十萬大軍已經在前來的路上。
忽然之間,孟達發現自己被夾在了一場複雜的鬥爭的旋渦中央,無法自拔,無法避讓。
正當孟達焦頭爛額之時,忽聞鄧芝前來求見。
’鄧伯苗,此人不是方紹的人麼?嗯,看來是來者不善啊’
孟達心裡已經有了底,遂是宣請鄧芝入關來見。
當鄧芝從容的步人大堂之中時,發現孟達眉色肅然的端坐於上方,堂內兩側佈滿了刀斧森森的甲士,儼然一副如臨大敵的樣子。
鄧芝與孟達也算劉璋時代起就共事過的同僚,他對孟達的為人也再瞭解不過,在鄧芝看來,孟達打出的這排場,無非只是虛張聲勢而已。
當下鄧芝毫無畏色,大步向前,躬身一禮,不卑不亢道:“下官拜見平東將軍。”
作為當年與法正密謀迎劉備入蜀的三主謀之一,已故的法正官任左大司馬,算是位極人臣。
至於那個張松,因是劉備一向不喜此人奸滑的為人,故而只給了他一個虛銜,長久以來都冷藏不予以重任。此人鬱郁而不得志,前幾年索性以病為由辭官養老,劉備本就不喜張松,當即便應允。
孟達的性格雖然也有左右逢圓的一面,但畢竟還不像張松那樣討人厭,而且此人素有才華,劉備對其還是頗為重用。
早在劉備入蜀之時,就委任孟達為宜都太守,此地乃益州與荊州交界的要衝之地,可見劉備對其重用與信任。後北攻東三郡時,劉備原也想以孟達鎮守東三郡,只是在方紹的暗中阻撓下,方才改派魏延鎮守。
再到後來劉備稱王稱帝,儘管孟達在明面上的官職甚至不及黃權等輩,但實際上卻一直被委以兵權,坐鎮一方。譬如此番攻取河北,劉備便命孟達以平東將軍的身份,兼任樂平太守,坐鎮井陘這等戰略要地。
只是當時方紹也未料到漢軍會中賈詡之謀,劉備會突然身陷生死的邊緣,最終導致如今的複雜形勢,所以當時才沒有阻撓劉備的此項任命,但沒想到的是,劉備的這一任命,如今使得孟達成了一個關鍵性的人物。
面對著鄧芝,孟達冷冷道:“你不鎮守鉅鹿,何故來此?”
鄧芝抬起頭來,答道:“左大司馬已下令全軍撤退,下官奉命隨軍而行。此番下官前來,亦是奉了方大司馬之命,特來通傳於將軍,大司馬不日將撤軍入關,前去奪還河東郡,請將軍開關放行。”
孟達哼了一聲:“我可是聽說陛下並未詔令大司馬入關,而今大司馬所為,豈不是違背皇命。”
“陛下給大司馬的是一道密旨,目的就是為了迷惑魏國,所以將軍才不知曉。”鄧芝張口胡編,說謊連眼睛都不眨一下。
詔書都是由晉陽發出來的,是否有這樣一道密詔孟達當然不可能不知道,他很清楚鄧芝是在說謊,但又無法揭穿。
孟達眼珠子轉了幾轉,又道:“就算如此,但我未得陛下之詔,豈能擅自開關放你們入內。若是大司馬想入關,還是先派人向晉陽請示,待我得到陛下的詔書之後,自然便會開關了。”
孟達當然是在故意為難,如果能從晉陽得到天子的詔命的話,方紹又何必多此一舉的派鄧芝來做這說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