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到些尋人的線索也是好的。
徐臺硯在抵達之前,是這樣天真的期盼過。
但直到他親眼看到晉南等人失蹤的山林村莊,他才忽然明白:或許,這一次他真的要永遠失去晉南這位老友了。
那裡最可怕的不是不知在何處的汙染物,被佔據的山林,變異的時空和模糊的認知。
更在於對精神的徹底摧殘。
徐臺硯剛進去那片區域沒多久,就已經感覺到頭暈目眩,彷彿是被捲入一片海浪一般天旋地轉,找不到定點,而生理和心理雙重壓力導致的,就是反向被逼迫的精神和身體。
他開始噁心,虛弱,沒來由的疼痛和嘔吐,甚至出現了幻覺。
明明擔憂的隊員遞給他的是水,可他卻無論如何都覺得那是晉南的頭顱,流出來的也不是水,而是腦漿。
就連身邊的隊員都無法再認清,好像一個個都是妖魔鬼怪,臥底在他身邊想要取他性命。
那種錯覺,幾乎要將徐臺硯逼瘋到崩潰。
他唯一想著“如果是羅溟在這裡,他會怎麼做”,不斷不斷問自己這個問題,努力讓自己保持清醒,從混亂的幻覺中找回自己的錨定點。
這才能帶著其他調查官全身而退。
但即便撤離了出事的任務地點附近,徐臺硯仍舊心有餘悸,無法忘記自己在那時幻覺中看到的場面。
屍體。
到處都是屍體。
偏僻陰冷的山村中,到處都是倒下的屍體。
有的還保留著完整的身軀,有的卻已經殘破不全。不僅是地面上,甚至是村民家中,灶臺上,鍋裡,水壺裡……都漂浮著死不瞑目的人頭。
猝不及防轉過身,就能與一雙青白空洞的眼睛對上視線,一瞬間令人毛骨悚然。
可下一秒思維一轉,卻是晉南在擔憂的問自己:你怎麼了?你看到了什麼,沒事吧?
不是他來找晉南,而是晉南帶人來營救他們。
徐臺硯剛想說謝謝,卻在握住晉南手掌的瞬間驚覺不對,抽刀便砍。
“晉南”應聲倒地。
可露出的大片視野中……
卻是晉南以及其他調查官的屍體。
橫屍遍地,死不瞑目。
十幾名調查官,就這樣死在無人可知的偏僻村莊裡,在大雨滂沱的泥濘土地中,身軀血肉與泥水混合成一灘,分不清誰是誰。
徐臺硯淚流滿面,眼睜睜看著好友和同僚在自己眼前死亡的痛苦,令他幾乎崩潰。
隨行的其他調查官見勢不對,緊急回撤,並且將出事地點臨時封鎖,不讓任何人進入,待上報商南明再行定奪。
徐臺硯在撤回折返京城的路上,才慢慢鎮定下來,意識到自己剛才所看到的,都不過是幻覺。
但即便如此,短時間的大喜大悲情緒劇烈起伏,仍舊極大程度的消耗了他的體力和心力,讓他疲憊不堪。
直到見到偵探社在視野內逐漸出現,徐臺硯才終於有種找回主心骨的安心感。
面對祈行夜,他哽咽著將自己之前的經歷和幻覺,悉數說給祈行夜聽。
“對不起,但……我和晉南關係太深,十年老友,看到他在我面前出事,我實在是忍不住。”
徐臺硯聲音嘶啞,眼中含淚:“我本想親自把晉南和其他人帶回來,但我低估了這次的汙染案件。我懷疑,那裡不單純是汙染危害,還有精神攻擊。”
“我實在是沒有辦法冷靜面對晉南的幻覺。祈偵探,你能幫我,幫我把晉南他們帶回來嗎?”
本來溫潤深厚的資深調查官,卻在祈行夜面前哭得像個失去摯友的孩子。
祈行夜默然無言,只將徐臺硯抱住,讓他能依靠在自己懷裡,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