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好的莫過於,為同事轟開的口子,也讓他得以呼吸了些許新鮮空氣。
祈行夜感動得熱淚盈眶:空氣!我愛空氣!
不過壞處在於……
他徹底激怒了汙染源。
整個巢穴都發了狂,所有血管和粘液都向祈行夜猛衝而來,誓要將這個膽敢攻擊自己的人殺死在巢穴中。
即便是祈行夜,也無法在怪物的地盤上發揮自己的全部優勢,從最初的遊刃有餘,逐漸顯得有些吃力。
但他仍舊記得自己剛找到巢穴時,房間的模樣。模糊中,大腦向他提問:為什麼汙染源會保留房間,甚至連試卷書籍都沒有吞噬?
汙染物都擁有吞噬無生命體的能力,汙染源只會在它之上,但它身處於此,卻將自己出生成長,熟悉了十幾年的房間,完好的保留了下來。
顯露出與汙染格格不入的溫柔。
祈行夜心中疑惑,生出一個大膽的猜測,並迅速確定了方位,然後向著印象中學生書桌的方向前行。
巢穴中黑暗,不辨日夜方向,但他還是硬生生憑著粘液中的幾片碎布料,成功找到了書桌的位置。
一大團黑色出現在祈行夜眼前。
噗通,噗通……一下下跳動。
就像心臟。
那一團黑色足有兩三米高,像是沿著房間牆角生長蔓延的植物。異化後的血管格外粗壯,甚至可以看清血液在其中流淌時的鼓動。
祈行夜仰頭看去,輕聲不知對誰問:“這就是你要的嗎?”
那個在考試成績之後跳河自殺的學生,在冰冷寂寞的停屍房孤零零躺了很久,沒有等來前來接他回家的母親。
卻在被汙染後,立刻回了家。
甚至就連巢穴,也是自己最熟悉的房間。
像是回應了祈行夜。
角落裡,一張書桌的模樣緩緩顯現,檯燈成為黑暗中唯一的亮光,一道身影坐在桌前,靜靜背對著祈行夜。
還維持著人形。
“你,問我想要什麼?”
那人形聲音嘶啞,混合著雜亂的氣音,像是在拼命壓制住已經開始異化的聲帶,在努力像人那樣說話。
“我自己,都,不知道,答案,怎麼,你,告,說你。”
“我沒有過想要的東西,我有的,是媽,我,要,的。”
“只有,我媽媽,給我的,制定的,目標。”
含混不清的話語中,祈行夜努力分辨每一個音節。
甚至有那麼一瞬間,他覺得自己眼前的並非吞噬人類的汙染源,只是一個迷茫不知路在何方的孩子。
日復一日的學習,努力,永遠沒有盡頭的試卷和考試,家長的嚴苛和期待,只會在看到考試結果時不那麼吝嗇於一兩句誇讚,但隨即卻是更加嚴格的要求。
他們說,你要考京城大學,他們說,你要好好學習。但他們從來沒說,你要有自己的目標。
他死了。
在秋日冰冷的河水中。
在不理想的考試結果和父母的責罵中。
他跳下來時,連猶豫都沒有猶豫過。
唯一後悔的,只是——“為什麼,要,叫醒,我?”
那身影緩緩轉身,背光看向祈行夜。
學生的面容已經嚴重異化,五官走形扭曲,高度腐爛後又重新拼湊的臉,歪歪斜斜如孩童隨手塗鴉,黑黢黢的眼窩裡沒有眼珠,只有黑紅色粘液,順著骸骨緩緩流淌。
它在問:“為什麼,讓我,重新回來?”
“死亡,睡眠……”
——我已經死亡,得到解脫,為什麼要讓我重新回到這世界?
可被汙染後異化的汙染物,就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