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閉眼,卻突然想起,原來我的眼一直是閉著的,但是腦海中那不斷浮現的畫面卻怎麼也無法抹去。
婧婧的手抓入虛空,蒼綠色的光芒在女孩的掌中匯聚,漸漸凝聚成型,那是一支箭,蒼綠色的箭,握在女孩的手中,她的眼看著我,留戀而溫馨,她的箭卻陡地插入手臂,我靈魂中的眼,猛地睜開!
血,如泉湧,濺在雪白的床單上,如同雪地盛開的梅花。
婧婧的箭在不斷地扎著,婧婧的手臂一眨眼已經被她自己的血染紅了,婧婧流滿了血的手滴著血,她在我的胸口塗抹著,從心口開始,然後是左手,然後是右手,傷口再一次撕裂,然後是左腳,然後是右腳,抹完了我四肢,我的頭,婧婧的雙手早已流滿了血,她笑了笑,她的箭紮在自己的胸口,瞬間染紅了她赤裸的胸膛。
我感覺到婧婧的手在顫抖,她的臉是蒼白的,看不見一絲血色的白,白如紙,她的手在顫抖,我卻突然看見女孩的臉上多了一抹詭異的殷紅,彷彿多了幾分血色。我的心卻莫名地一沉,那並不是血色,那是女孩的嬌羞,她的手終於撫摸到男人的部位,她小心翼翼地塗抹著,生怕自己錯過了任何一個小小的地方,我不能動彈,我無法掙扎,我無法拒絕,我同樣,無法興起哪怕一絲邪念。
我的身體已被女孩的血染成了紅色,彷彿從染料缸中撈出來的一樣,婧婧同樣已成了一個血人,她的手她的胸她的人,點跡斑斑,她卻微笑著,始終,同樣流著淚。
我開始相信婧婧並不是人類了,如果普通的人類,不用說女孩,便是強壯的成年男人流失了這麼多鮮血他也只有死定了,更何況是婧婧這麼一個才剛成年的少女。
殷紅的血,塗滿我的身軀,我突然無比痛恨自己,為什麼要長得這麼高這麼寬如果我只有七個小矮人的那種身材,那婧婧所流的血就可以至少減少一半,而如果我像婧婧那般苗條,她的血又可以少流一半,而如果我沒有出這種該死的莫名其妙的錯誤,婧婧,那被我重視珍愛的珍寶就根本不必做出這種莫名其妙完全出乎我理解範圍之外的動作。
我拼命地想著,各種各樣滑稽的推測YY卻盡在女孩越來越遲緩吃力的動作下變成了嘆息,凝滯成沉重,我想流淚,我的淚已經流下,我知道女孩看不到,我的臉上同樣塗滿了她的血。
“給我停下!你這個死丫頭!”如果我可以開口的話,我的吼聲可能已經震破了天花板,可是天花板可以被我的聲音震破嗎?不能,所以我無法開口。
我甚至連閉上眼都做不到,但是我卻沒有辦法不看,婧婧輕柔的動作每一個小細節彷彿慢鏡頭特別播放一般,在我的腦海中一幕一幕地連線過去,她的手盛著她的血,她的笑盛著她的淚,她突然開心地笑了,蒼白得一如她此刻無神的臉。
身體的溫度在慢慢降低,那種火熱的灼痛隨著女孩的血拂過而漸漸冷卻,溫度的降低卻沒有隨著女孩的停止而停止,嚴寒在不經意間突然而至,紅色的冰是我眼中的世界,我只覺得自己的身體凍結成冰,和著女孩的血,彷彿形成了一層血色的寒冰將我的身體冰封其中,我不知道在其他的眼中,其實什麼也沒有變。
灼燒之後是寒凍,寒氣順著熱氣形成的熱線在一瞬間內完成移動的交叉,也許是因為已經有了熱氣做過開路先鋒的原因,寒氣逆流的時間甚至比熱氣形成時更加的簡短,短短一會,那熟悉卻又陌生的劇烈痛楚已經再一次席捲了我的知覺,唯一不同的是,我的心,越跳越慢越跳越慢,直到慢得我幾乎都以為已經停止了,最後甚至在長長的幾十秒之後才突然輕輕地跳動一下。
痛,難以忍受的劇痛!無法用語言去描述我那一瞬間所受到的衝擊,我只感覺到彷彿連靈魂都要被炸碎了,熱氣彷彿不甘受壓似的從體內各處突然竄出,猛烈地衝擊著侵入體內的寒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