詭案中什麼人沒見過,趙鯉從不因貧富貴賤便鄙薄於誰。 但看見宋華僑嘴巴開合大啖豬肉,牙縫間夾了肉絲便摳出彈掉。 想到宋家踩著累累白骨,就是為了在黃金椅上吃燒豬肉摳牙縫。 趙鯉心中只覺得荒誕到可笑。 許是趙鯉的視線太過明顯,宋華僑一頓,直直看來,臉上的油漬亮汪汪:“小姑娘為何只看我,不吃東西啊?” “哦對對對,你們這樣的小姑娘,都不愛吃太肥的。” 宋華僑下頜短鬚花白,神志清明時說話倒是有條有理,態度親和似某個長輩。 “我重重重孫女,也不愛吃肥肉嫌膩,愛吃那個什麼……燕窩?” 宋華僑似乎回憶了一下,隨後一甩袖擺。 漫天金粉之中,又有僕從手捧金盞呈來趙鯉面前。 趙鯉只要不出任務,每天必喝三盞南洋來的燕窩。 她只看一眼便知道,眼前奢華金盞中的都是碎燕,甚至還有零星毛碎沒有挑乾淨。 宋華僑卻在上首笑道:“大景齊王曾送過我家這個。” “就是那個齊王,柴樉!” 宋華僑沒有意識到外界早已天翻地覆。 自然也不會意識到,昔年宋家送給齊王柴樉大量黃金,只換來這些碎燕窩。 他直呼柴樉大名的時候,眉眼間難掩自得。 趙鯉唇角掛著一抹笑謝道:“多謝,不過我體虛,吃了這好東西怕不受補。” 她以勺子輕攪動金盞,嗅到盞中難以忽視的酒臭。 “好,好。”宋華僑頓了頓支應過去後,終於談及重點:“二位,今日既赴宴,想來是願意好生談一談的。” 趙鯉手撥弄著金勺,打趣道:“談什麼?莫不是還得給你封正?” 聞言,宋華僑猛扭頭看趙鯉,半睜不睜耷拉著的眼皮一掀。 一絲絲淡黃色氣霧,從他口角溢位,宋華僑手中還握著那塊吃了大半的豬腿。 整個人卻與之前全然不同。 “咦,現在瞧來,你這小姑娘身負國運與莫大功德。” “這封正……” 他一裂嘴巴,笑如偷雞的狐狸,還要眯眼細看。 便見趙鯉身上一團混沌中,兩道交叉如蛇的光線。 古寺梵音與靡靡交合之音糅雜。 ‘不可窺看,不可窺看。’ 宋華僑花白頭顱猛向後一仰,喉痛蠕動,嚥下一口帶著酒臭的酸黃水。 宋華僑未如朝鮮李氏巫女那般嚴重受創。 但趙鯉和沈晏都清清楚楚看見,他臉頰上浮出如黃金般的淡金色。 “慧光引你們來的?”宋華僑驚疑不定道。 但趙鯉和沈晏都沒空追究他這句話。 “阿鯉!”一直張開掌心之眼的沈晏一聲厲喝。“畫壁正中!” 聽見沈晏提示的瞬間,趙鯉反手掀桌。 金案上酒水菜果,嘩啦啦掉了滿地。 足金的沉重案桌,被趙鯉單手掄起。 黃金案帶著厲嘯,橫空飛過,在宋華僑還未反應過來之前,直直砸在畫壁正中。 轟隆一聲巨響,被趙鯉扔出的黃金案桌嵌在畫壁中心,裂開巨大蛛網狀裂痕。 畫壁之中吞吐黃霧宴飲的宋家人,不知被砸扁多少。 倉皇在畫中逃竄,一時畫中桃源亂成一團。 宋華僑手還死死捏著那塊燒豬,灰塵夾雜著金粉落了他滿身。 他這時才回神,惶恐道:“住手。” 他舞袖,紛紛揚揚的金粉凝如一帳金紗,朝著趙鯉與沈晏卷打而來。 趙鯉與沈晏並肩而立,阿白倏地游上趙鯉肩頭,仰頭吐霧。 沈晏卻是一抬手,掌中黑焰跳躍,二人周身三步內金紗寸尺難進。 變故發生在一瞬間。 雙方僵持之際,嵌在畫壁表面的金案因自重墜下。 趙鯉這才看清,那座畫壁只表面一層石皮。 其實內裡以黃金熔鑄了一整面浮雕似的牆。 正中是一張龍椅,椅子上盤坐著一具覆滿金粉的屍骸。 赫然就是宋華僑。 趙鯉眼到手動,鋥然一聲拔刀出鞘,朝那屍骸擲去。 出鞘利刃帶著無匹煞氣,刀尖凝結一點寒芒。 隨長刀飛去的,還有從沈晏掌心黑焰中鑽出的十數只青鳥。 殿頂燈瀑下,青鳥流光溢彩的翅尖拂過漫天金粉伴飛於長刀之側。 二者同時撕破宋華僑舞袖揚出的金粉。 “快攔住。”宋華僑怒吼不已。 畫壁之中,無數長頸人頭鑽出。 細長的頸子在空中舞動,試圖阻攔。 但這些人頭在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