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啟的門又合上。
趙鯉這才探頭看了一眼。
她和沈晏在這幻境中,處境比較奇怪。
偶爾會被人瞧見,但更多的時候卻是被徹底無視。
需要主動弄出動靜,才會被注意到。
此時,兩人悄聲上前。
走近了便聽裡頭,魏山的哭聲。
一路強忍,獨自一人倒還能堅強。
但見著熟悉的左鄰右舍,還被關心,還是半大孩子的魏山便再忍不住。
在屋中直掉眼淚。
沈晏見這間屋子的窗戶留出了一個洞,牽著趙鯉來到這處。
很無良地探手,輕輕撕開了人家窗戶紙上留著透氣的洞。
方才的男女,身份並不難猜。
在這混亂的盛茂坊,也不稀奇。
大抵嫖客暗娼而已。
這間屋子不算寬敞,屋中只有一個妝臺,一張硬板床,床上被褥凌亂。
居中的小火爐上,燒著嗆人的炭火。
魏山便坐在這小火爐邊。
受凍之後再烤火,他抖得更厲害。
一邊抖一邊哭著將書院發生的事情說了。
黑瘦男人扎著一條青布腰帶,解了外衫裹在魏山身上。
他是個暴脾氣,站起來一腳踢了凳子:“哪有這樣欺負人的!”
“小山別怕,沒人能欺負咱們盛茂坊的人。”
一旁的桃色衣衫的女人,卻是衝他翻了個白眼:“嘴上說得厲害,出了盛茂坊,你算什麼?”
被撅了面子,男人嘖了一聲。
女人起身,去妝臺捻了針線。
魏山的書包都溼透了,女人給他在小爐上烤乾,縫補了撕爛的地方。
“還補這玩意做什麼?”
青春期的男孩子,腫著眼睛自暴自棄道:“唸書便不是我該做的事。”
他話說出口,本想得到安慰和認同。
出乎意料的是,碼頭混子出身的男人沒說話,做著皮肉生意的女人也沒說話。
兩人對視一眼,到底有些大人的擔當。
男人開口道:“小山,不許這麼想。”
他絞盡腦汁,舉出一個例來:“你知道嗎?碼頭的活計。”
“像何叔這樣大字不識的,扛一天大包也才四十文。”
“但若是識字,像那些管事,揮揮筆烤著火,月銀便是二兩半。”
這是桃色襖子的女人姓許,也幫腔道:“對啊,你若是好生唸書,日後給你娘掙臉,多風光。”
“將來考個秀才老爺,我們這些鄰居也長臉。”
這兩人都不是什麼擅長說服的,說來說去,都是錢和麵子。
魏山沉默聽著,最後回家了也沒說一個字。
這對男女目送著魏山離開。
交換了一個擔憂的眼神。
次日,魏山本想借口病了,不再去書院。
不料運勢不佳,昨日受了那一場冷,竟是一點事沒有。
大早上,魏山的娘便站在他的床邊。
魏山把頭埋在被子裡。
打定主意,便是他娘今天打死他,他也不會出去。
不料他娘並沒打他,只是給他送來了一件絮了棉花的衣裳。
“昨日許姨知道你受了委屈,買了棉花,熬著夜給你絮了新衣裳。”
“你知道,許姨賺的都是什麼錢,她平日有多節省,你今日要繼續睡著,辜負她一片心意?”
薄被顫了一下。
魏山的娘又取來已經縫補好的書包。
裡邊浸水發皺的書本,雖字跡暈開,但一頁頁熨得平整。
這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