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進快速的在城中奔跑。
這座帶有十分明顯地方風格的城市,其實並不算大。
他注意到,越離開五聖廟的範圍,就人越少。
周圍裡坊高高的牆垣後面,安靜得連蟲鳴鳥叫的聲音都沒有。
鞋底踏在石板上,蔣進越走便越覺得心慌。
走到後來,他的腳步聲,彷彿就是在跟隨、應和著心跳的節奏。
當這種頻率協調到一定程度時,蔣進只覺得耳膜都在隨著這種聲音震顫。
他腳步慢了一些,有些氣喘。
不知為何,只是跑了這樣一點距離,他就氣喘得厲害。
這裡沒有鏡子,他自然沒有發現,自己的鬢角正從根部開始發白。
灰白的顏色,由髮根向上攀爬。
而就在他完成清晨從家中出發,在小巷補充體力,最後去五聖廟燒香的這簡單三件事情後,天色竟然已經暗了下來。
夕陽金紅的的光芒灑在蔣進的身上,並且慢慢暗了下去。
這些蔣進並沒有注意,或是有什麼東西干擾了他的注意。
他現在正陷入艱難的困境中。
太陽將要落下,但現在在蔣進面前的卻是一座高聳的城牆。
高達二十丈的城牆上,掛滿了殷紅的旗子。
一扇巨大的硃紅城門,嚴嚴實實關著。
在城中心高塔上的暮鼓響起時,城門就關閉了。
蔣進沒能趕上。
現在他要出城,去到城外金光出現的地方並不太可能。
那座高聳的城牆是僅憑蔣進個人,絕對無法翻越。
而蔣進面臨的就是即將到來的黑夜。
按照麗孃的說法,城中宵禁後,城民絕對不允許外出。
否則會被巡城者抓住,送往五聖廟。
但現在蔣進距離家的位置很遠,他不可能暫時回到家裡的庇護所。
蔣進思考著,腦門沁出一層熱汗,不能出城不能回家,他就只能在這街道上,跟巡城者那種可怕的玩意的捉迷藏。
這實在是超出人心智的恐怖。
蔣進舔了舔嘴唇,喉頭蠕動,艱難的嚥了口唾沫。
最終,他做出了一個艱難的選擇。
他摘下蒙在右眼的黑布。
這整座城都是血肉組成,充滿著怪物,那麼在右眼視角下,與這些血肉怪物不同的東西,即便不是友方,也可能會有些幫助。
比如從東南角照射出來的金色光芒。
想著,立在暗巷中的蔣進,深吸了一口氣,將右眼的黑布扯下。
他的右眼緊閉,睫毛顫了兩下,才終於張開。
一片血色,既有衝擊力的撞入蔣進的右眼視野。
肉片、筋膜、脂肪!
目之所及,都是這樣的東西。
而遠處的城牆,則在微微蠕動。
每一塊城磚都是由無數細小的、蠕蟲堆積而成。
黑紅色蟲軀,攪裹在一塊,其間夾雜著大量的人類屍體。
這具屍體呈現扭曲的狀態,像是被掰斷又揉在一塊。
屍體的手掌奇長無比,呈現一種怪異的不協調。
乍一看,好似是一種特別罕見的天生畸形。
但這樣的屍體並不是獨例!
整座城牆,蠕動的黑紅蟲軀間,夾雜著無數類似的畸形身體。
大多數肢體畸變為極度可怕又可憎的形狀。
出於生物的本能,蔣進胃裡翻騰出一股強烈的嘔意。
但他強行將湧到喉間的酸水咽回。
趙鯉千叮萬囑,讓他一定保證體力。
如果浪費掉吃下去的珍貴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