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大人,小的已將地全部擦完了。”
青衣小僕下半截衣衫都溼透,瑟縮著肩膀立在馮鈺的書案前。
弱小可憐又無助。
連通報領他進來的馮鈺親隨都忍不住側目,幾欲張嘴為他說句好話。
被馮鈺瞪了一眼,親隨悻悻退出門去。
廳中雖無人,但馮鈺瞧見趙鯉時怒氣一點不似演的,幾次咬緊牙關。
趙鯉卻沒時間體諒他,壓低了聲音道:“計劃改變,先想辦法讓我看一看晚上進行的厲祭。”
整個皇宮都很不對勁,趙鯉不得不變動計劃,親眼看一下這頻繁舉行的祭典。
查清楚皇帝性格劇變的原因,頻繁死掉的皇子以及背後陰私。
否則,趙鯉不敢隨意動手。
馮鈺雙唇緊抿,一言不發。
他是個聰明人,在知道事情已經無可挽回的時候,便不再多餘放縱自己的怒氣。
而是務實的在考慮,改如何助趙鯉打成目的的同時,儘量撇清保全自己。
最終,屋中傳出馮鈺的聲音:“你去尋廬牲令,跟著打下手。”
馮鈺的親隨立在門外,聽見這命令忍不住動了動眉毛。
暗道,馮大人近來性子越發怪異,這倒黴小僕也不知是哪裡觸了眉頭,竟被指派這樣的任務。
早些年,厲祭還十分受重視。
但時間長了,重視就變得不值錢。
時至今日,眾人已習以為常。
厲祭中,最苦累髒的活都集中在廬牲令處。
以這小僕的身板,必要吃大苦頭。
帶著些憐憫,馮鈺親隨目送青衫小僕遠走。
廬牲令挑著眉毛,看面前瘦巴巴的狼狽小僕,心中亦是如此感慨。
“聽說,你昨日擦了整個官署?”他打趣問。
果見面前青衣小僕露出要哭似的模樣。
他倒也不是真想惹這倒黴孩子哭,打趣一句後問道:“既在我手下做事,先報個姓名吧!”
趙鯉用黃柏梔子熬水抹得黑黃的臉上滿是萎靡,有氣無力答道:“回大人,小的叫張河。”
她作勢還要去摸腰牌。
對她這個擦遍官署地板的小僕,廬牲令早去了懷疑,擺手道:“免了。”
“馮大人貼心,知道我們人手短缺,派你來,你就……”
他本想使使壞,但想了想怕趙鯉搞砸晚上的厲祭,便給她指了一個活。
“去豬圈那幫忙!”
看趙鯉再沒有昨天的愚蠢的活力,廬牲令也忍不住將此樂事向旁人分享。
院裡都是牲口,到了廬牲令指定的豬圈,更是臭氣熏天。
趙鯉本想著,餵豬也算是新鮮體驗。
不料負責此處的老煙桿姓羅,咂了一口菸葉子,直接讓她去掃豬糞。
將用作厲祭的黑豬,整三十六口,加上以防萬一備用的八口。
四十四口肥頭大耳的豬,哼哼唧唧圈養一處。
能吃能拉,場面之壯觀可想而知。
負責此處的羅煙桿,就是精選出來的殺豬匠,刀刀要豬命。
給趙鯉塞了一件皮圍裙,煙鍋袋一指豬圈旁的高齒木屐:“去清理地面豬糞,打水給祭祀黑豬擦身。”
說完,他樂呵背手走了。
太常寺中傳遍了,這叫張河的小僕被責罰來做苦役。
人嘛,捧紅踩黑是常態。
原本在豬圈這幹活的三兩黑瘦僕役,都將手中木耙往趙鯉手裡一塞。
“小子,交給你了!”
趙鯉藏在袖下的手背青筋暴露。
強忍將木耙在膝蓋上折兩截丟出去扎人的衝動,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