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突然抬起螓首,妙目中射出兩道冷電般光芒,蒼白的臉龐上充滿殺機,道:“你說他身負極重的內傷,顯然這是奪去他生命的唯一原因,請告訴我,他是怎麼負傷的?”
商辛仁遲疑片刻,搖頭說道:“夫人,很抱歉,這一點,我無以奉告。”
薛梅霞黛眉微挑,道:“怎麼?”
商辛仁道:“他根本就沒有將因何負傷之事告訴我,更不許我多問。”
薛梅霞突然站起:“我認為這絕不可能,我要為他復仇,希望先生據實相告。”
商辛仁突然很平靜,他看了她一眼,淡淡說道:“夫人能為他復仇,我自愧無力之餘,只有感佩!只是,夫人,他的性情夫人應該瞭解得比我清楚,他不願因自己的事連累他人,也從來不肯讓自己的事假手他人,縱然是關係最親密的人。”
“不錯!他確是這般倔強。”薛梅霞微頷螓首,妙目如兩把利刃,緊緊地盯住商辛仁,道:“看來先生了解他的程度並不下於我,我不明白雙方相處沒有幾天,先生怎能瞭解他這般清楚?”
商辛仁神情一震,說道:“夫人,這個並不奇怪,這是他親口對我說的,他早已料到夫人必會替他復仇,而他又不願誤了夫人一生,所以他對致死原因始終未吐隻字。”
他幾次答話,均無懈可擊,薛梅霞只有默然,只有在心裡暗喑決定,踏遍天涯海角也要查明擊傷夏夢卿之人是誰!這不難,因為放眼宇內可能勝過這位已歿奇才者,寥寥無幾,不過三數人而已,她要為他報仇雪恨,以減少一點對他的愧疚,良心的自責。
但是,她至此對她那近乎不可能的想法,仍抱著一線希望,她始終懷疑眼前這位中年文士,因為在這片刻交談中,她發覺對方除了面貌輪廓外,舉動、談吐,也有點與她那心上人夏夢卿相似。
除此,她還發覺對方似乎有意躲避著自己的目光,透著一點怕意,尤其,偶爾在快得幾近閃電般,她曾瞥見他那一雙眸子中隱含著一種光采,這光采曾令她夢魂縈繞,深墜情網,不克自拔;她極熟悉,因為她曾和它朝夕相對,默默傳遞心曲。五年來,她一直夢寐難忘。然而,這光采卻一露於這自稱商辛仁的落魄文士一雙眸子中。
有好幾次,她幾乎忍不住心中的激動,想大膽地一訴,但每到那一剎那間,她又極力忍住了。因為,她沒有絕對把握,她不能這般冒昧唐突,她是個已婚少婦,而且是誥命一品的傅侯夫人,她雖不是世俗兒女、庸脂俗粉,但她卻不能不顧著禮教的尊嚴、夫婿的顏面。
是故,她只有耐著性子等候,等候對方露出破綻。然而,對方始終應對得合情合理,而且天衣無縫,毫無矛盾可尋。
所以,她仍須多方設法套問,找尋對方那百密一疏的漏洞,面對著這位似乎充滿機智的中年文士,她不知能否如願以償,但她要耐著性子試,絕不放鬆、更不放棄。
她,薛梅霞美目緊緊地盯住中年文士,道:“先生,除了這管千年寒玉簫外,我認為他另外還該託付先生交給我一件更重要的東西,一支紫鳳釵,我和他的訂情之物。”
“紫鳳釵?”商辛仁喃喃一會兒,點頭道:“不錯,夫人!他曾經提起過,但他並未將它交給我。”
“是麼?”薛梅霞道:“先生,這就有點不對了,他既肯託付傳家之寶的寒玉簫,似乎沒有不把紫鳳釵託付先生之理。”
商辛仁仍然很平靜,道:“是的,夫人,我知道,我也曾這麼想。不過,這也許因為他把紫鳳釵視為他唯一愛物,不肯輕易交給別人,而要帶著它長眠地下,永不分離吧。”
這些話,商辛仁似乎言出無心,薛梅霞聽來卻似字字如利刃,直透芳心,鮮血斑斑,但她絲毫沒有怪他的意思,因為她覺得自己不只該受冷嘲熱諷,甚至希望有人當面罵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