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官家是親眼看到過靖康之戰時女真人的兇悍的,可說是已經被敵人嚇破了膽子。自登基為帝之後,從一開始就不停給女真人寫信求和,言辭極盡謙恭,可說是人格喪盡。
他是真不想打了,於是就將行在移去了杭州。
朝廷這一走,建康城當真是人心惶惶,軍無戰心。金陵乃是六朝故都,勢在必守。
趙構若留在城中,軍民齊心,這一戰還有得打。可是現在……江防皆由杜充這個昏庸殘暴之徒領銜。
這一戰,咱們大宋懸了。
逃逃逃,咱們這個官家自開大元帥府來,正經仗沒有打過幾場,就只顧著保全自己了。從河北逃到應天,又從應天逃到江都、江寧、杭州,國人的志氣都在這一場接一場的逃跑中喪失殆盡了。
在金陵呆了一個月,沒等到王慎,反等到了杜充的一紙軍令,說是輜重營現在併入留守司前軍戚方部,脫離淮西軍管轄,準備參加建康之戰。
這個杜充丟了開封,丟了東京留守司的兵馬本是死罪。朝廷不但不責罰,如今反升任他為尚書右僕射同平章,也就是右相,成了在政事堂掌印的相公了。還兼任江淮宣撫使,建康留守,負責江防鎮守建康。
如此昏聵之人做了江淮最高指揮官,這金陵城怕是守不住了。
想到這裡,陸燦心中苦澀,又喝了一口茶水,心道:打仗我不成,反正到時候大不了將這一腔子血撒在江上,對得起國家民族,對得起祖宗就是了。只希望道思快些回來帶兵,有他在,我這心也安穩許多。
呵呵,現在咱們輜重營,不,是泗州營也算咱們大宋正經的野戰軍團了,咱們不是垃圾部隊,咱們配得上這個稱號,道思回來之後也不知道會高興成什麼樣。
哎,道思這次回來究竟帶了什麼東西,需要用十條船去運,真是奇怪也唉哉!
第六十一章 聚眾(一)
已經是建炎三年十月初了,秋季已至尾聲。江南的冬天就要到來,秋雨還在落著,不大,整個世界都籠罩在這騰騰水氣中。
冰冷的江風襲來,身上的袍子瞬間被冷氣浸透了,叫人遍體生寒。
這還是秋末,如果換成三九隆冬,卻又不知道會冷成什麼樣子。
王慎搖了搖頭,緊了緊衣裳:簡直就是魔法攻擊啊,我一個北方人,零下十多度都經歷過,竟然有點扛不住。
這個時候,他是無比地想念火爐、熱茶還有安孃親手做的麵湯。
可算到地頭了,這一個月來,鬼知道我經歷了什麼?
渡過淮河到江浦本沒有多少路,可女真人來得好快,簡直就是疾如風,迅如雷。金兵以他們的統帥兀朮為箭頭,不眠不休,一口氣從楚州打到長江南岸,卻是搶在了他和老郭前頭。
沒有辦法,王慎只得和老郭騎了馬在天長、滁州、泗州一帶兜圈子,最遠甚至還轉進到廬州,也就是後世合肥一帶。
沒辦法,女真人已經把住了各處路口,並派出偵騎四下圍剿潰退下來的宋軍。特別是在兀朮的步兵集團跟上之後,形勢更是艱難,頗有後世日本鬼子鐵壁合圍的架勢。
女真人不習水性,再加上建康留守司採用堅壁清野戰術,把江北的所有船隻都帶回來南岸。金軍無法再進一步,只得留在北岸。
他們的人越來越多,一剎間,整個長江以北全是剃著金錢鼠尾髮式,高大剽悍的北方異族人。如此,王慎這一路也走得艱難。
在這一個月時間裡,他幾乎都是和女真人的小股偵騎的戰鬥中度過的。最多一天,他甚至打了三場遭遇戰,身上的鎧甲早已經被刀劍砍得破爛,身上也是傷痕累累。
換成別的人精神上早已經崩潰了,好在他的心志堅強,如今已經磨礪出來了。
之所